梁启勋与国立青大曼殊室主人,风雅山海间

来源:半岛都市报 2018-05-01 06:17 https://www.yybnet.net/

梁启勋与崂山两度游览赋诗作词

梁思成与林徽因

梁启超与康有为

梁实秋

闻一多

梁启勋同闻一多、梁实秋、黄际遇、汤腾汉、沈从文等历史名人深深镌刻在山东大学的历史史册上。在山东省档案馆馆藏的民国档案中,有一份1931年国立青岛大学(山东大学前身)的聘书,上面写道:聘梁仲策先生为中国文学系讲师,月薪220元。梁仲策先生即是梁启勋先生。聘书的落款为“校长杨”,而这位杨校长即是杨振声。

1930年国立青岛大学成立,校长是“五四”时期老作家杨振声。他民主办学,风度翩翩,请来的大批教师都是学术、文化界一时才彦。国立青大第一年先设文理两院,文学院分中国文学系、外国文学系和教育系；理学院分设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四个学系。张道藩(后为赵太侔)任学校教务长,闻一多、黄际遇、梁实秋、黄敬思、汤腾汉、曾省之等分任院长、系主任。

1931年12月,梁启勋应杨振声的邀请加盟国立青岛大学。梁于1932年2月到校任职,任文学院中国文学系讲师。2月15日,《国立青岛大学周刊》曾以《本校聘梁启勋先生为中国文学系讲师》为题进行了报道:

本校本学期聘梁启勋先生为中国文学系讲师。梁先生当前清光绪年间曾在广州万木草堂受业于康有为先生。西历一九〇八年毕业于美国芝加哥专门学校,一九一三年主办庸言及大中华报,著有稼轩词疏证,今来本校执教,可为中国文学系同学庆也。

当时,闻一多任中文系主任、梁实秋任外文系主任,他们均毕业于清华学堂。梁实秋与梁启超关系更为密切,在清华的8年学习中,梁启超对梁实秋影响较大。梁启超的儿子梁思成还是梁实秋的同班同学,梁思永、梁思忠也都在清华。毕业前一年,他们几个学生商议想请梁启超来演讲。通过梁思成这层关系,梁实秋他们很顺利地请来了梁启超。梁实秋在《记梁任公先生的一次演讲中》写道:

我记得清清楚楚,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高等科楼上大教堂里坐满了听众,随后走进了一位短小精悍秃头顶宽下巴的人物,穿着肥大的长袍,步履稳健,风神潇洒,左右顾盼,光芒四射,这就是梁任公先生。他走上讲台,打开他的讲稿,眼光向下面一扫,然后是他极简短的开场白,一共只有两句,头一句是:“启超没有什么学问。”眼睛向上一翻,轻轻点一下头:“可是也有一点喽!”这样谦逊同时又自负的话是很难得听到的。

梁启超的激情和文采给梁实秋留下深刻印象。梁实秋晚年曾回忆,他对中国文学的兴趣,就是被这一篇演讲所鼓动起来的。因这层关系,再加上梁启勋到校时已56岁,闻一多、梁实秋视他为师长,对他特别敬重。因年龄的原因,梁启勋和梁实秋、闻一多交往并不多,他只管潜心备课、认真教书。

梁启勋不仅是词人,而且是现代重要的词学家。他在国立青大中文系讲授词学和音韵文,臧克家、丁观海等都是他的学生。当时文学院还有教授赵畸、杜光埙、谭葆慎、程乃颐、马师儒、郭斌龢、宋春舫(兼),讲师游国恩、赵少侯、沈从文、黄淬伯、方令孺、薛彩凤、李方琮及教员、助教30余人。他们担任各门功课主讲,一时形成了名家云集的强大阵容,对当时国内文坛影响颇深。

梁启勋与词学在青期间,著写《中国韵文之变化》

在雅昌拍卖网上,有梁启勋创作的《中国韵文之变化》书稿手迹一份。此手稿书于“国立青岛大学”用笺上。梁启勋在《序》处自署“二一壬申(1932年)四月二十四日始属稿”,“成于廿六年丁丑年(1937年)一月七日。”可知此著作于1932年作,完成于1937年。梁启勋自叹“其间或作或辍,迄无常课,偶有所获辄援笔增补。大抵每年夏季工作较多,盖容我终日伏案者,唯暑期中而已。”

梁启勋正是在国立青大任职期间,开始著写《中国韵文之变化》一书。该书于1938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但书名改为了《中国韵文概论》,全书通过介绍《离骚》、汉赋、骈文、乐府、唐诗、宋词、元曲的演变及其关系,讲述韵文的发展概况,提出了一些有价值的见解。

《中国韵文概论》的一个重要观点是:《诗经》三百篇乃中原文学之祖,中国韵文的源头皆由此出。梁启勋说:“《诗》三百篇,是中原文学之祖,一切变化皆由此出。词的方面如骚、赋、七、骈文、律赋等,诗的方面如古乐府、五七言诗、新乐府、词、曲等源于三百篇。”关于“诗”,梁启勋认为,《诗经》中百分之九十是四言。战国后半期,楚文学输入中原后,七言体兴起,所以七言诗是蜕化后的《楚辞》；后来西域乐歌东来便出现了五言诗。除此之外梁启勋还勾勒了赋、五言、七言诗的发展源流,评价了许多文学家的成就。

在国立青大,梁启勋还创作了《词学》一书,于1932年由北平京城中华书局出版。该书是梁启勋词学研究的另一重要成果,分上、下两编。上编分总论、词之起源、调名、小令与长调、断句、平仄、发音、换头煞尾、慢近引犯、暗韵、衬音、宫调十二章；下编分概论、敛抑之蕴藉法、烘托之蕴藉法、曼声之回荡、促节之回荡、融合和情景、描写物志、描写妇女八章。可以说梁启勋是近世词坛上初具规模的现代词学建构的奠基人之一。

1932年7月梁启勋离开了国立青岛大学,后在北京交通大学、北平铁道管理学院任教。1938年曾投入中国联合准备银行,做过一些党的地下工作。1951年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建立中央文史研究馆,经周恩来总理提名,由毛泽东主席圈定,梁启勋与章士钊、康同壁、齐白石等28位各界著名人士一起,成为中央文史馆首批馆员,并每年被周总理在人民大会堂宴会接见。此外,他还当选为北京市第一、二、三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主要著作有《中国韵文概论》、《词学》、《稼轩词疏证》、《海波词》、《词学铨衡》、《曼殊室随笔》、《曼殊室戊辰笔记》等。还译有《血史》、《世界近代史》、《社会心理之分析》等美、英、日等国的书籍。

梁启勋在青岛曾两次游崂山,他在《劳山游记》一书中写道:“到青岛已七阅月矣。屡欲出游而未果。本年(1931年)三月廿九日,偕友人吴君让三,往劳山之西部。经北九水至大劳观而至。往返仅一日,且以肩奥行。殊不足以穷此山之胜,亦未足以尽余之兴。五月三日,乃于诸同事偷得四日闲,作深入劳山之约。”

梁启勋同陈季子夫妇、周建侯夫妇、孙誉清和张凤栖七人,游览了北九水、玉麟口瀑泉、太和殿、白云洞、华严寺、明霞洞、天门峰等景点。梁启勋所到之处赋诗作词,游兴甚高,他写道:“此行甚乐,又得游一名山。由西而北而东而南,一周此山矣。且阴晴云雨之山客,亦既览遍,实难得之机会也。”

在游览的过程中,梁启勋一行还瞻仰了康有为所作刻在癸亥摩崖上的长诗:冒雨至后山,读南海先生之癸亥摩崖。五言长古三首。起句曰“天上碧芙蓉,谁掷东海滨。”勒于一大岩石上,刻工尚佳。

1931年暮春,梁启勋把游崂山的经历写成了《劳山游记》一书,详细记载了游历崂山的经过。值得一提的是,《劳山游记》中登载了梁启勋为崂山名胜创作的《鹧鸪天·北九水道中》《八声甘州·玉鳞口飞瀑》《临江仙·太和观》《满江红·白云洞》《水调歌头·望田横岛》《清平乐·华严寺》《摸鱼儿·明霞洞》《天门谣·天门峰》《金缕曲·太清宫》等九阕词。这九阙词具有极高的史料价值,部分词属于首次发现,特摘录几首:

鹧鸪天·北九水道中

春在平芜水石间,断崖新涨绿波痕。

峰回路转溪山改,雪盛苗肥野老欢。

人静寂,鸟绵蛮。茅檐东畔有牛栏。

山中自是多天趣,荠菜蒲葵次第看。

满江红·白云洞

天外飞来,看坠地、苍崖崩裂。谁信道、嶙峋风骨,几经凉热。

料是补天无用处,独留空谷欺霜雪。倩何人?详细问山灵,应悲切。

松如盖,山如阙；花如锦,人如月。欢飞磨千古,乍圆还缺。

赤鸟不来山鬼啸,黄鹂高坐花梢说。问人生,何事苦相寻,鹃啼血。

水调歌头·望田横岛

横览海天阔,世能等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