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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乡村爱情

来源:烟台晚报 2019-08-18 17:18   https://www.yybnet.net/

张守仁

1969年底,我的初恋宣告结束。随后的8年间,我又谈了几个对象。人到老年,总爱回忆那段苦涩的爱情,那些淳朴的姑娘,萦绕在心头;那些纯洁的情感,念念在心间,就像一头老牛,反刍的总是甜蜜。

上世纪60年代中期,我初中毕业后在村小学当民办教师。1967年伏季,我到村头河边洗脚,正在洗衣服的村赤脚医生李淑芳冲着我笑了笑,我的心“咯噔”一下。第二天早晨,我在教室里朗读《小猫钓鱼》,扫了北窗一眼,望见淑芳和几个妇女扛着锄头正经过窗外。那一刻,我感到芳又冲着我眯了一下眼,我提高了嗓门:“蜻蜓又飞来了,蝴蝶又飞来了……”

那天夜里,我失眠了。我穿衣裳撑不开膀,家中只有两间半房,而芳是村里数一数二的俊姑娘,父亲又是大队长,她会看上我吗?

芳天天晚上到教室记工分,经常和她堂姐或其他姑娘,在教室东间我的办公室里,嘻嘻哈哈说一会儿话。大约过了一年多,她这天离开办公室时,又冲着我莞尔一笑,随手丢下一个纸团,只见上面写着两行字:“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愿我们的同志关系再向前迈一步。”

我热泪盈眶,从办公室走到教室,口中语无伦次:“村里的劳动日两三毛钱,有名的光棍村啊!姑娘们都向外村跑,她为什么看上了我?我恋爱了?我有媳妇啦!”从此,我一天看不到她,就寻个由由从她家门口走过,不见身影,返回再走一趟……

1969年春的一个晚上,全村人都去邻村看电影《箭杆河边》,我在办公室里备课,倏尔,芳天使般降落在我面前,我一时手足无措,她趴在罩子灯旁的桌头上,头发轻轻地拂着我的脸。她突然要我托妇女主任,或我的亲妈(村支书的爱人)做媒人,到她家里提亲。这年冬,我俩还一起到公社驻地看过一次电影,一路上,说些“海枯石烂心不变”的话儿,我想与她牵手,跟随她的那只小黑狗叫了一声,吓得我缩回手。

腊月间,母亲蒸了一锅饽饽,中间那个“瘦”成了死面疙瘩,她连说“晦气”,命我把面团扔到房顶瓦上。不出三日,芳把一块手帕退给我,抹着泪说,她爹把她揍了一顿。我俩的初恋(小村首例自由恋爱)戛然而止。

1967年,县上发展我为农民通讯员,写了30多篇稿子,报刊上终于见到我的名字。1970年1月《山东民兵》月刊发表了我写的人物通讯《饲养员我干定了》,写的是公社驻地大队饲养员常姑娘的事迹,这是我村驻点干部、公社团委张书记抓的典型。他指着刊物上常姑娘的照片对我说:“你们俩挺般配的,你这个猪头,我吃定了!”

母亲美滋滋地对我说:“人家张干部说啦,那闺女长得腰是腰,腚是腚,又能干,你命里该有媳妇啊。”

我回了母亲一句:“她比我还矮一截儿。”

母亲立马火了:“你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样好的姑娘!你可别狗尿尿拉架子啦!”

父亲叹着气:“爹矬矬一个,妈矬矬一窝。”

母亲望着父亲:“张干部还说啦,人家姑娘父母想招个养老女婿,你不是打憷盖房子吗?”

祖父往门槛上磕巴着烟袋锅,说:“祖宗八辈的人都叫你们丢尽了!”

我夺门而出:“人家能打光棍,我为什么就不能?你们都不用替我操心了!”母亲到处托人给我找对象。南乡我姑父把他邻居的姑娘介绍给我。过目那天下了一上午雨,中午我赶到姑父家,姑母慌忙请来邻家姑娘,擀饺子叶儿,却进来四五个女子,叽叽喳喳的,把我从头打量到脚后跟。邻家姑娘眼睛挺大,比我高。她一人擀叶儿,两人包不及。

姑母悄声对我说,她手头儿风快,绣花一年能挣200多块钱,攒下体已(私房钱)啦。又说,人家不嫌你矮,不嫌你穷。

走时,姑父抓住我的车把,说:“她大爷(伯父)可是国民党员。”刹那间如五雷轰顶!我骑着车子摇摇晃晃地出了村,走不多远,后车轮陷进泥淖里,我双脚猛一用力,倒在道旁的高粱地里,一腚坐在烂泥里。我大爷解放前离开了大陆,海外关系不清,影响我入不了团,上不了高中。她大爷怎么也有这样的问题?我与她结婚,还会有出头之日吗?

芳当日就知道我去南乡过目,与养猪姑娘的事儿,她也一清二楚。

1970年秋后,我调到公社搞报道。随后,陆续有人到家里提亲,母亲说:“看看吧,这些姑娘都比你强,你先看哪一家?”

我二妈家的二嫂说她妈家村,有位姓于的姑娘,村里人说她是“山沟里的凤凰”。1971年阳历年,我骑车带着二嫂,翻山越岭来到昆嵛山环抱里的小屯圈村。于家的茅草屋里挤满了男女青年,于母把我俩关进西屋磨房里。于姑娘中等身材,上下匀称,一根大辫到腚后,只是不言语,我问她答。

我从布兜里掏出一张《大众日报》,给她念我写的文章:“麦收时节,老支书顾不上回家,夜里不是睡在场屋里,就是睡在饲养院里,老支书睡觉没有固定的窝……”于姑娘“扑哧”一声笑了,我把报纸递给她,石磨上蹲着的那只小黄猫用前爪挠了一下报纸,叫了一声:“喵———”

晌午,炕桌上摆着10多碗面条。于母坚持要我吃大碗的,我坚持吃小碗,她把大碗里卧着的两个鸡蛋搛给我。等到于父吃下3碗面后,我那碗见了底,我双手拿着筷子说:“各位长辈请慢用。”后来,于姑娘她姐来我家“考察”,二嫂传回话来:“家里要饭都没有放棍的地方”、“写稿不能当饭吃”,还说我“吃那么点儿饭,不像个男人”。

1971年春,我姨村的孙叔把他侄女许配给我。他侄女士芝,虎背熊腰,她弟站在墙头上,她一声吼:“下来!我砸煞(死)你!”我暗想,要是婚后打架,她会老鹰捉小鸡似的把我扔到猪圈里。她到我家看家,芳是第一个进门看新媳妇的。祖父说:“这个好,能撑起咱家的门户。”定亲时,母亲给了她40元钱,一块布料和两双袜子。

这年8月,我招工到县电影队。第二年七夕节,队里有媳妇的青年都吃上了乞巧果儿。我不见士芝的影儿,次日就到了她所在的高陵窑厂,俩人站在路边说话儿。我说,给我勾个汗衫吧。她说,今年秋风凉了,等明年吧。七凑八凑,我俩未能走到一起。孙叔到电影队讨说法,说我是陈世美。

我在县电影队做文字工作。1973年秋,领导叫我到姜格庄公社放电影,我和师弟一人一辆小推车,推着放映、发电设备和铺盖卷,一天一个村,早晨七八点钟就到了下一个点,住在农民家里,就把屋里屋外打扫干净,把缸里的水挑满。

我们每次到大山深处的谭家夼村放映,都是住在村会计高叔家里,高叔每次都会开着拖拉机,到县电影队拉回五六部影片,连着放映两三天。我俩白日闲得慌,师弟去浇园,我穿着水鞋,跳进高家的猪圈里往外撂粪。高家一儿一女,儿子脾气暴躁,女儿玉华刚过20岁,温顺、勤快,她和着沙炒出来的花生又脆又香,她上河洗衣服,就把我俩的衣服也拿去。有一次玉华偷偷地把一本无头无尾的小说《孔雀东南飞》拿给我看,我把手抄本《少女的心》塞给她。

1975年正月初四,高家来客,我俩的午饭就派在她家里。安排座位时,高叔叫我坐炕头上席,有位客人说,这是新新女婿的位置,屋里哄堂大笑,玉华红着脸跑出去。夜里我和师弟躺在玉华烧得滚热的炕上,师弟捅了我一下,说:“玉华看上你了,你快下决心吧。”

我想自己快奔30了,能找这样一个贤惠、漂亮的媳妇,烧高香了。可又想到那些年,有的职工下乡放映,因闹出“作风问题”而被开会批斗,有的还被勒令回农村。再说,队里还没有一人敢公开谈恋爱的。我对师弟说:“这事儿你一定要替我保密。”

再去谭家夼,我对村支书说,上面有规定,不能给群众添麻烦,就宿在大队机房里。这天夜里我俩刚躺下,就听见院子里丢进了几块石头,一会儿有人“咚咚”地把门敲得震天响,估计是高家儿子来了,师弟要去开门,我拦住他:“好汉不吃眼前亏!”第二天一早,我俩就推着小车溜出了村。

不久,师弟到党校学习,我年底也离开了姜格庄。前几年,我在县城偶遇师弟,他张口就说:“老哥,当年机房风波我可是守口如瓶啊……”

回到县城后,我很快就认识了我的爱人,她是郊区农民,小学四年未读完就进厂干临时工。她三六九托我买电影票,票为媒,我俩闪电结婚。好日那天,我向她要我写给她的情书,她说看了不到一行,遇到生字,就扔进锅底烧了。

最后,说说前文提到的那几位女性:芳与县百货站一位采购员结婚,我给她的女儿找了一份工作,“小芳”到我家时,我给她读我的初恋日记,她抿着嘴只是笑。养猪姑娘生有一儿一女,据说都是高个儿。士芝嫁给了一位教师,不幸的是她年过60岁就身患绝症。于姑娘老年丧夫,又走了一步。我对二嫂说,有机会咱俩去看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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