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花的柑橘 庞媛

金秋十月，柑橘陆续上市，种类繁多，味道鲜美。我又记起了今年春天，柑橘那些事儿。

那天是清明节，傍晚回父母家接孩子。父亲正在收看新闻联播，国家追悼日的汽笛声此起彼伏，缅怀新冠肺炎疫情中逝去的那些生命。

匆匆走出家门，向晚时分的西门口依旧是人间烟火地，尽管比起往年清寂了许多。寒意和暖意交织的空气里，氤氲着浓郁的花香，甜蜜悠远。一辆小吨位工具车，用木板加高了围栏，足足高出一倍，车顶露出橙色的柑橘。车上挂着“柑橘，10元3斤”几个并不规整的手写字招牌。车顶坐着一位小伙子，车围栏旁边的地上有几个高脚圆凳。顾客必须上到圆凳上挑拣柑橘，否则够不着。宰相肚里能撑船，头一回看见这么想方设法能容纳的车肚子。

车里的柑橘品种不同，有果皮粗糙个大椭圆的，也有果皮光滑细腻滚圆小巧的，拣了几个大个的，又挑了些小的，称了20元的水果。让人惊奇的是，柑橘带着叶子和茎杆，开着米白色的花儿，香气扑鼻。花香就是最好的广告，吸引了路人停留，20元，30元，50元……不大一会儿，“橘子山”就矮了许多。卖水果的小伙子操着流利的普通话：“这是刚摘的，非常新鲜。”他拿来切开的柑橘让大家尝。果然很甜，非常多汁。

他说这些柑橘来自老家四川，去年成熟后留了一部分在树上，本想春节卖个好价钱，不巧遇上新冠肺炎疫情，流通受阻，就一直耽搁到现在。新的花儿都开了，旧果子才从树上摘下来。

说实话，我见过柑橘这种水果，还真没见过它的花朵。成熟的果实遇上花，试想，偌大一个果园，沉重的果实搭配轻盈的花朵，竞相在春风中摇曳，恐怕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是春天？是秋天？恻隐之心油然而生。

也许是因为这些柑橘在枝头多停留了几个月，得到更多阳光雨露的偏爱、泥土的滋养，遭遇了风雪的侵袭，更加香甜多汁。去年的果实，今年的花儿，遇到一起，结果的结果，开花的开花。多像疫情中的情景，祖国看似按下了暂停键，但抗疫不能停止，生活还要继续。我们平静的生活，背后是多少不为人知的付出和努力。

经过丹江桥头，一位年过五旬带着厚眼镜片儿的男子也用同样加高围栏的工具车卖柑橘，橘色的路灯勾勒出不紧不慢、颇有秩序的场景。

第二天，一向挑剔的女儿，说昨晚买的柑橘非常好吃，下次再多买些，带到学校让同学尝尝。她把带着花儿的枝干小心翼翼地插在瓶子里，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令人心旷神怡。

此后半个多月的时间里，经常遇到那两辆车。原来，他们是父子，家里种了10亩柑橘，疫情期间高速路免过路费，就驱车到商洛来卖，跑了几个来回，三四天一车就卖完了。因为最近进行市容整治，不让乱停乱放，他们有些焦灼，一早一晚抓紧时间售卖。

我问他们，都是自家种的吗？父亲说是自家园子里的，后来儿子说自家园子里的不多，主要是收集乡亲们的果子统一销售，还有一部分做了线上销售。事实已经不重要了，善意的谎言又有什么呢？这些柑橘跟着他们父子一路走来，结识了淳朴的商洛人民，算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了。

天气逐渐转暖，柑橘越来越小，估计他们“压箱底”的柑橘已所剩无几了。再后来，就没有看见过那对父子，也没有看见那两辆怪异的车。但空气中，似乎一直弥漫着柑橘花儿香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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