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大书，一位大家

安耀军

陈忠实先生的年龄与我父亲相仿，那天忽然从媒体获知，陈忠实先生去了，消息来得很突然，令人惊诧之余，半晌回不过神来。

有幸与陈忠实先生有过一面之缘。那是他的小说《白鹿原》出版后的第二年，社会上他的大名如日中天，令人无限敬仰。当时的耀县文化馆邀请了先生与文学爱好者见面，我带了几个学生去聆听了先生的创作谈。他脸面清癯，眼神深邃，一口地道的关中腔，声调不疾不徐，娓娓道来，颇富长者风范。印象较深的是，他给大家签字，有人拿着盗版的书籍，他坚决不给签，开玩笑说，写书辛苦，本来就没挣到钱，给盗版书签字，那就是鼓励盗窃了，那是违法的。

说实话，对陈忠实先生的作品，主要看了一部《白鹿原》，其他的东西只是遇到浏览一下，没有很在意。先生自己曾说到，要写一部死后可以当枕头的书，《白鹿原》就是这样的书了。陈忠实先生不算是一个丰产的作家，他的长篇小说仅《白鹿原》这一部，但对一个伟大的作家来说，有这一部就够了，足以使先生立足于中国文学史册，成为一座巅峰。

面对先生，后生晚辈，只有尊崇，如高山仰止，而更可尊者则是先生人品风范，平日里看到许多先生给后学晚辈所写的小序、小评，其中不乏褒奖激励的言语，拳拳之心，溢于笔端，令人叹服。

我看《白鹿原》，最初也是从同学手中借到的盗版书，那时想要买到正版的，在我们这个小县城还不太容易，经历过与先生的那一面之缘，我对盗版心存芥蒂，仿佛拿着一本盗版书便亏欠了先生似的。但冥冥中似上天眷顾，有一天学校里要处理过期刊物，我在其中翻拣，竟然发现了载有《白鹿原》的两期《当代》杂志，我如获至宝，大喜过望，这是最原始的版本，最具珍藏的价值。我紧紧攥住这两本杂志，生怕给谁抢了去。这两本杂志现在成了我书架上最重要的书刊之一，谁想借都不给，只能现场浏览一下。

陈忠实先生是中国文化的一座山，是陕西文坛的一面旗帜。先生去了，我们敬仰缅怀。先生说过：“好好活着！活着就要记住，人生最痛苦最绝望的那一刻是最难熬的一刻，但不是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刻；熬过去挣过去就会开始一个重要的转折，开始一个新的辉煌历程；心软一下熬不过去就死了，死了一切就都完了。好好活着，活着就有希望。”他曾经痛苦、绝望，也经历过转折，创造了辉煌。现在先生因病而殁，他的生命没能熬过病，但他的大作将作为生命的延续，使我们理解一位伟大作家的情怀。

白鹿原下，斯人已去。关中道上，秦腔飞扬。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作者系耀州中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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