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芳萍每年的五月,我都会放下所有心灵羁绊和束缚,回到大山深处的老家,迎着清风朗月,和土地来一个亲密的接触,找寻丢失的记忆。
五月的大地正值收获的季节,乡村呈现一片金黄,到处散发着甜甜的麦香。镶嵌在麦块之中的玉米,吮吸着大地乳脂拔节生长,绿油油的叶片在初升阳光下闪烁,发出欢快的笑声。地坎上生长的杜仲树茂盛如盖,每一棵树上都住着不同鸟类家族,麦鸟扇动菜黄色的羽翼,口里不停唠叨“选割选黄、选割选黄”,宛如美声歌者行云流水。包谷鸟站在另一棵树上旁若无顾叫着“包谷长、包谷长”,宛如一位声音浑厚的播音者,“瓢儿黄水了,啊啊”“瓢儿黄水了,啊啊……”这是穿着艳丽羽翼的瓢儿鸟,抑扬顿挫歌唱,提醒人们及时采摘大地馈赠给人们的时令水果。瓢儿鸟是一个季节的旅行者,每年的麦黄季节,它都会如约而至来陕西乡村,瓢儿刚刚发白,它开始“瓢儿、瓢儿”轻轻召唤着,仿佛呼唤怀抱中的孩子快快长大,村庄里的妇女就会说,“时间晃的真快,瓢儿都黄了,瓢儿鸟都叫开了。”她们开始收拾竹篓、器具,准备上山采摘最天然的瓢儿。自认我是一个来自自然的人,生于自然长于自然,更愿意将自己融入土地,与群山、树林、草木、花朵在一起,领受自然纯真的美。我喜欢眼前这生机勃勃的大地,独特的土地基因滋养出这样野生水果瓢儿,它那淡淡酸甜味,熏香了山坡、草地、村庄和街道,更成为人们舌尖上的美味。
瓢子是我的小名,小时候长得圆圆实实,母亲背着我上山摘瓢,饿了、渴了哭闹不休,母亲就地摘几颗飘儿塞进我嘴里,哭声戛然而止,后来母亲就取名叫我瓢子。那个时候物质生活匮乏,母亲会把摘的瓢子搅拌在里面,给我烙瓢儿馍,那种酸酸甜甜的滋味顿时香满全身。
瓢儿是一种草本植物,生长在荒坡、草地,林下,只要有一棵根系就能满山遍野的繁殖生长,它对土壤没有太大要求,属于给点阳光就成长的草本植物,春天开黄白色小花,一个月后结出瓢,白白胖的身上错落有致点缀着红艳艳的小星星,像少女婀娜多姿撑着一把粉嘟嘟小花伞,水灵灵地伫立在山坡,翘首以盼等你采摘。此情此景,给人无比亲切和感动,突然想起艾青《我爱这土地》,“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我们脚下的这片神奇土地,一直都是我们身体生存养分需求的提供者,那些小麦、玉米、大豆等五谷杂粮,土豆、红薯、萝卜等瓜果蔬菜都来自土地。土地是人类赖以生存和发展的物质基础,是一切生产和一切存在的源泉,可是来自土地产出产品,在市场交易中是廉价的物品,农民胼手胝足付出辛劳所得的收入,抵不过一个外出务工人员的一个月的工资,戳伤农民种植土地积极性,大量农民背井离乡,土地荒芜,我不知道若干年后,我们的土地上还会有这些季节性的小精灵的存在吗?
站在云雾缭绕的山梁上,俯瞰满山遍野荒芜的土地,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约我一起上山摘瓢的姐妹,一直在前面抱怨,“都荒完了,过去我们在这里一早上就摘一筐瓢子哩,你看现在都长成了刺林了”。随着城镇化建设步伐加快,钢筋水泥的丛林,割断多少乡愁记忆和温暖,这些大地馈赠的天然水果,将渐渐淡出我们的视野,成为后辈人永远的念想。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在这个季节我都会如约去山坡上寻瓢,不是为了满足自己味蕾,而是体悟摘瓢那种艰辛过程,感恩这广袤大地的馈赠,更追寻摘瓢那一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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