贠家明星名讳恩凤

□逄春阶

认识“贠”字,还得感谢同事贠瑞虎。以前,我见了都念“员”。2月12日晚,央视音乐频道播放歌唱家贠恩凤专辑,我匆匆微信瑞虎,虎兄闪回:“嗯嗯,很有名!”

贠瑞虎不是夸张,三秦大地谁人不识贠恩凤?作家贾平凹曾说,几十年前我就听贠恩凤的歌,现在还在听她的歌,她是真真正正的人民艺术家。

我采访过的陕西作家、艺术家不下10位,从陈忠实、贾平凹,到高建群、安黎,再到陕西人艺的李宣、蒋瑞征,个个“生冷硬倔”,为我所喜。虽然没有采访贠恩凤,但看过专辑,我体味到,“生冷硬倔”之外,她还多了一个“恩”字。

贠恩凤被誉为“黄土高原上的银铃”,她是郭兰英和王昆的学生,却从不张扬,她没赖在类似“星光大道”“好声音”“大明星”等节目上当评委,而陶醉在基层观众的掌声里。无论是在田间地头、建设工地、矿山井下、铁路隧道,还是在学校,部队、社区、监狱、福利院,都留下了她的身影,几十年如一日,从未间断。《绣金匾》《南泥湾》《山丹丹开花红艳艳》《蓝花花》《三十里铺》等歌曲,从她口传出,如淙淙清溪,滋润着三秦大地的沟沟坎坎。

让人感慨的是,她多次谢绝演出单位的酬金,谢绝不了的,就捐给福利院等机构。钱多钱少,跟她有关,更无关。她就是要唱,像百灵鸟,无论阴晴,无论雨雪,她都要唱。她是真正活出境界来了。秦人啊,干啥事,都有板有眼。

在专辑中,贠恩凤回忆,1965年冬,25岁的她受到周总理接见。周总理夸赞她民歌唱得好,总理还提到,咱们的名字中都有一个“恩”字,你好好唱歌,我好好为人民服务。总理的话,让她牢记,一个“恩”字,刻在了心里。

贠恩凤是幸运儿。11岁参加西安市中小学歌咏比赛,当场被选入西北人民广播电台广播文工团。贠恩凤的母亲说了一句话:“瞎雀碰到好谷穗子了”。在电视节目中,贠恩凤是用陕西话说的,我听着那腔调像白嘉轩,也像鹿子霖,舒坦。“瞎雀碰到好谷穗子了”。多么形象的一句话啊,意思大概是,你命好啊,得珍惜机会,要报知遇之恩。

知恩则有根,有根有定力。贠恩凤一路走来,不走样,不变形,不变味,不变质。她释放的,确实是绿叶对根的情意。来自三秦,回报三秦,她像三秦大地上的一棵树。

我采访过好多明星,发现真正的大腕,绝对不拿自己当腕,反而那些不是大腕,是中腕,或者是小腕的,却架子大得很,唯恐别人忽视了他。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逛荡。我印象很深的是,有一年,在潍坊,有个抗战胜利纪念文艺晚会,从北京来的一个腕儿,因为演出费的问题,拒绝登台,主持人都已报幕了,她还是不上,最后好说歹说,总算哄着上了台。从那以后,看到那个腕儿再出来演出,我都觉得别扭。

每个人的成就,都不是一个人修炼而成,而是多种因缘际会。就艺术家来说,灵感来自于生活,来自于人民,这些话看似套话,仔细揣摩,是有道理的。不信我们到乡间去,到社区去,去听一听老大妈、老大爷的唠叨,那里面藏着好多珍珠哪!就看你会不会发现,能不能发现。而技巧呢,则是一代代的艺术家们用泪水、汗水,甚至是血水积累下来传承下来的。后人的光泽是站在前人肩膀上发出来的。这个恩大于天。

自己是一朵花,别人是豆腐渣。过于自恋的艺术家注定没有出息,因为他忘记了自己的来源,切断了自己的根脉,最终只有枯萎。贠恩凤悟透了“恩”字,她是快乐的,幸福的。

姓,就像胎记一样,因为一个名人而为更多人所识,乃家族之幸；特别是生僻之姓,比如“贠”。而我老逄家,何时也出个贠恩凤这样的脚踏大地而放歌不止的人呢?

贠瑞虎说,其实,无论姓啥,无论干啥,大家都往好里去干,干得有头有尾,有模有样,即使没有风生水起,自然也为人所钦。有时候,咱们的姓被念错了,笑一笑,也蛮好玩的。对吧?姓李姓王的诸位,还没有念错的体验呢。

听罢虎兄之言,我那纠缠日久的“姓”烦恼稍减。“善不由外来兮,名不可以虚作；孰无施而有报兮,孰不实而有获?”

小文结尾时,惊闻贠恩凤1月19日下午遭遇车祸多处骨折的消息,目前正在治疗。春节期间她还答应了很多单位去慰问演出,这下都去不了了。

莫非央视的专辑是提前录制的?78岁的贠老师该歇歇了。祝她早日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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