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质与蜕变 读黄建国的小说《谁先看见村庄》

林巧云

也许，越陌生的事情是越感兴趣的事情。我们这一代人没有经历“上山下乡”，所以对知青生活充满着好奇，于是，凡与知青有关的影视我几乎看完。同样，在城里长大的我对农村生活也非常好奇，不仅喜欢看农村题材的影视剧，也喜欢看农村题材的文学作品，也写了不少农村题材的小说。这也许是喜欢农村那一抹嫩绿和淳朴的原因。

当读了陕西作家黄建国的小说《谁先看见村庄》后，我眼前一亮，这篇给我带来惊喜的小说，我认为写得很好，无论是人物形象、故事情节、艺术描写和语言运用等方面都把握得很好。人物虽然只有两个，但可以说她们能代表着千千万万渴望回家过年的劳动大军，那种对回到家乡的迫切、兴奋的心情，是每一个对家乡怀有深厚感情的人才有的情愫。作者在人物描述上也不多花笔墨，甚至可以说不描述，但一看就知道是两个离乡背井回家过年的农村女孩。

在故事情节的描述中作者也不过于渲染，只是寥寥几笔就带过，但它足以给读者带来了视觉和感觉的冲击，“她们从窗口扔下了颜色鲜艳的大包小包”（衣锦还乡）；“我的心扑通扑通乱跳”（准备见到盼望已久的村庄的兴奋与激动）。故事情节虽然也描写不多，但足够能表达一个游子的思乡之情。

这篇文章在艺术描写和语言运用方面非常精巧和唯美，一般小说的语言都有点硬，不像散文那么柔和，但这篇小说的文字有很多都是柔和的，在表达村庄的宁静，还有黄昏村庄的小径、沟坡、小道时都采用了优美的文字，表达了一种朦胧的美，“太阳只在西边的沟坡上残留着一些余辉”“沟川里静的很，雾气弥漫，既朦胧又透明，让人觉得恍若幻影神秘莫测”。在整篇文章中，作者行云流水般地用简洁舒畅优美的文笔描写了故事的开头、过程和结尾。用到的文字都恰如其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让整篇文章看起来一点也不拖沓累赘，收放自如，恰到好处。文章中还有一个比较新颖的地方，就是名字的设置，一个“二亚”，一个“不叫二亚的姑娘”，这与以往的小说有点不同，新颖，让人看了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这是一篇我个人认为几乎挑不出毛病的小小说。这篇小说虽然题材一般，内容也不新鲜，不外乎就是写两个离乡背井的女孩回家的那种渴望和迫切的心情，但这篇文章和以往其他的返乡的文章不同，不采用大量的文字书写主人公是思乡以及见到家乡后的感觉。反而用寥寥的几笔一笔带过返乡的过程，也没有按俗套书写交代见到家乡后的感觉，而是把精彩和意想不到的事抛给没有心理准备的读者。按理，文章写她们两个爬过高坡即将见到村庄就可以戛然而止了，但想不到作者竟然能把最重要的也是最让人容易忘记的“卸妆”提了上来，把两个女孩的两张化了妆的脸扩大，可以说起到了让人震撼的效果。如果换我写我根本就想不出来，不，是根本就没想到要写卸妆这一情节，当然就没有想到要写化妆的这一情节了。

回过头来一想，这情节非常合理也非常有必要写。从文章中不难看出，她们的家乡非常闭塞和非常贫困，她们不想呆在家乡窝窝囊囊地过一辈子，而是出去闯荡和打拼。虽然她们在花花世界中迎合潮流化妆，但她们毕竟是根在农村的农村姑娘，她们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质，没有带着一张大花脸回到自己淳朴的家乡，因此作者就用了大量的笔墨写了两个女孩在没有水和纸的情况下怎样卸掉涂在脸上嘴上和眼睛上的色彩，为了还原一张洁净的脸，甚至不惜吞下有毒的化妆品。看到这里，不免给人一种心酸的感觉，现实和理想真的是个矛盾体，想美又不敢美。毕竟农村人还是守旧的，特别是一个还在贫穷阶段的农村。

因此，“卸妆”就是这篇文章的一个亮点。

但是，即使是化妆和卸妆，又能缩短城乡遥远的距离吗？中间隔着的那一道鸿沟是永远无法逾越的。这不得不让人思考了：传统的传承和传统的打破，既要保持传统的淳朴，又要打破传统的禁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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