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 最中国的一座山

孙俨

不知起于何时，我一直怀有走进秦岭的情结。当我真的走近秦岭，看到的是莽莽苍苍的崇山峻岭，感受到的是交织着清爽与寒凉喷薄涌动的山气，也收获了满眼满心的惊喜和震撼。我难以更深更广地涉足秦岭，只好在卷帙浩繁的文史中探寻求证，秦岭因此在我心里陡然有了超越自然的清晰与壮美。

关于秦岭，陕西著名作家贾平凹先生有过一段契合秦人口吻、质朴而精彩的描述：“一道龙脉，横亘在那里，提携了黄河长江，统领着南方北方，他是中国最伟大的一座山，当然它更是最中国的一座山……”

秦岭气势巍峨，雄浑壮阔，它横亘在中国腹地，绵延1600多公里，山域面积达到40万平方公里。由西向东逶迤竞进，源源不断的高峰峻岭充实着愈加宏大的身躯，最终形成了西起甘肃，穿越陕西，东至河南的庞大山系，铸就了中华大地南北之分界的重要地理标志。秦岭磅礴绵延的身躯和包容万物的坦荡襟怀，不仅让我们有幸饱览了南方北方纷繁多彩的迥异风光，更让我们感受到了不同的民俗文化和丰富的思想内涵。

秦岭的主体在陕西，陕西又称古秦之地。关于秦岭称谓最早的文字记载出自司马迁的《史记》，秦岭又称南山或终南山。受制于秦岭初起时地层断裂形成的北仰南倾之势，秦岭北麓仰天而立，山势陡峭，河流迅猛，千崖竞秀，一如西岳华山的惊险奇绝，这也使得秦岭巍峨、雄伟、浑厚、磅礴的气势和特征更加凸显。

秦岭是中华民族的根。这里有古蓝田猿人的身影，有古半坡人种植作物、捕鱼打猎、制作陶器的人类文明的曙光。翻开中国史书，一部中华文明的历史演进，就开始于秦岭脚下的关中平原。先后有周秦汉唐等13个王朝在此博弈，数千年匆匆岁月，秦岭以及秦岭庇护下的这片热土，历史如绵延不断的山脊，演绎了中华民族繁衍生息的光明与黑暗，苦难与辉煌。

在诗仙李白的笔下，既有“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的咏唱，更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感叹；王维徜徉在辋川的田园之中，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精妙之句，再现了他从容不迫的秦岭之风，也只有这样的心态，才能真正感受“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良宵美景；至今尤闻白居易“望秦岭上回头立，无限秋风吹白须”的无奈和感慨；韩愈遭贬后曾吟唱“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的诗句，尽抒怀念故乡的悲苦之情。一首为后人经久传唱、烙有秦岭印痕的“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的五绝之诗，道出了祖咏应考长安的艰辛旅程。王维以奔放的情怀，放歌秦岭：“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而素以严谨闻名的贾岛却在屡试不中的失意里“失却终南山，惆怅满怀抱”……

秦岭以它富足的精华与神韵，缔结了灿烂的诗词文化，同时，也以它浩荡不息的脉气，孕育了富有哲理的经典思想。在秦岭终南山北麓中段，有一座古老的道观楼观台，2000多年前老子骑着一头青牛缓缓而来，在这里传授道德经。其“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思想精髓，造就了无数人景仰的哲学之巅。

站在雄浑壮美的秦岭脚下，感受着那久违的纯净与美好气息，我的心如同薄雾流云萦绕的群峰之巅，涌起无尽的思绪。（B）（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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