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椒

我非产椒区人，也与四川、贵州、湖南等喜辣省份没有姻亲关系，但偏偏就钟爱辣椒，而且是越辣越有味，越辣越过瘾。记得很多年前，有次朋友请吃饭，席间没了菜，上了一盆腌制的辣椒，颜色鲜红，香味扑鼻，浇上些许的麻油，送进口中，脆、辣、甜、咸，味道极佳，就着这盘辣椒，我们竟然每人又喝了三两酒，口留余香，感觉神清气爽。

一次偶然的机会，辣友推荐一款朝天椒。并且告诉我，不敢吃朝天椒的人，不能称之为喜欢吃辣椒的人。我问他，哪种朝天椒最有味，他说腌制的、一寸来长的小黄椒最到位。那时，朝天椒市场上不多见，我寻觅了很久才淘来一瓶湖南产的泡椒，回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用牙签戳了一颗，塞进嘴里，咀嚼起来，顿时感觉舌头全麻，一股股充满辣味的暖流，像爆炸式地从口腔向周身奔涌，辣味似乎在鼻腔进出时被堵塞，额头立即浸出汗来，继而顺着发须流淌，眼泪、喷嚏也蜂拥而至。此刻，大有不知该物何神赐，嚼醒凡尘闹九霄的滋味。后来我才知道，对于这样过于辣性的小辣椒要一点一点地慢慢品尝，方可嚼出其中不同寻常的滋味来。

我喜欢辣椒的味道，更喜欢辣椒的性格。自从那次吃了朝天椒后，我就总结了辣椒应该是直爽、开朗、刚烈的性格，从不和你兜圈子转弯抹角，也不和你商议着讨价还价，我就是我，喜欢也可，讨厌也罢。有个同事，人们都叫她小辣椒，起先我认为她就是心直口快而已。没想到小辣椒果然厉害，同事间有个小矛盾，她认理不认人，经常仗义挺身打抱不平；她还敢于碰硬，发现有人搞特权，同事们也就背下里嘀咕嘀咕，她却当众表达不满情绪，令那些人很尴尬，只得表态整改。后来因家庭原因，小辣椒调离了单位，虽然现在不知在何处，但我以为她的性格不会轻易变。我的判断是有依据的，植物分类学上介绍朝天椒就是从辣椒栽培变种而来，所有朝天椒椒果均较小，故称为小辣椒，但其辣椒的属性和辣味没有改变。

去年春天，忽然想在阳台上的盆子里栽种朝天椒。于是，在农民的指导下，我买来品相较好、椒果较大、颜色鲜艳的朝天椒，当做种椒。把籽取出来，放在温水里浸泡一天。收集一些沙土，弄点农家肥，连同花盆放在太阳下暴晒，以杀死病菌。然后把土装进盆子，把椒籽放进去，静候发芽的时刻。四五天后，那些白色的、绣花针般粗细的小芽从泥土里，弓着身子，慢慢地直立起来，吐出嫩绿的、芝麻般大小的两片叶子，在风中、雨中、阳光中，毫不惧怕地傲立。按照农民的指点，又过了一周，把其中一些发育不好、瘦弱矮小的苗子拔掉。两天后，从粗壮的枝丫处伸出许多富有生机的小叶片来。这时，我找来新的盆子，把这些群居的辣椒苗子分装进“新家”。搬进“新家”后，小辣椒一天一个样，茁壮成长，不断分支，到了盛夏，小辣椒像一把长在盆子里的雨伞，叶子也变成深绿色，一阵风吹来，全身摇曳。有一天，我站在它的旁边观看，发现在许多枝丫处生长出花蕾，两天后开出许多白色的小花，随后，一个个小辣椒从花蕊中探出头来，直直地昂着头，傲视天空。小辣椒从青色的椒果，慢慢变成通身红艳，配上翠绿的椒把，微风中，在绿叶掩映下，若隐若现，犹如亭亭玉立的少女和你捉迷藏，妩媚动人，惹人喜爱。

其实，小辣椒不仅仅是外形可爱，食用开胃。它还有许多人们想不到的药用价值，可谓浑身是宝。

今年我又继续培植了朝天椒。眼下，阳台花盆里的朝天椒已经有十几厘米高，不需多日，又将是椒红把绿的盛景，想起这些，心中早有几分憧憬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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