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铁钧
陈独秀一生5次被捕,最后一次是1932年10月,于1937年8月出狱。他在狱中完成了《小学识字教本》书稿大纲和条目分类。《小学识字教本》是一部文字学术巨著,“小学”即中国古代研究音韵、文字、训诂的学科。
陈独秀有一次与北大国文系学生台静农谈到《小学识字教本》时说:“过去研究文字的人,都拘泥于许慎、段玉裁的《说文解字》,没有形成科学、系统的文字学学说,前人理论也有许多谬误,已不适于时代。我有责任创作一部典籍,赋予文字学以全新面貌。”
出狱后,陈独秀几经辗转来到重庆,住在同乡邓仲纯家,最大愿望是把书稿写完。邓家虽条件优越,但当时日军对重庆频繁轰炸,空中时不时响起防空警报,陈独秀不得不经常躲进防空洞,思路和写作常被打断。
后来,邓仲纯为陈独秀在江津县石墙院找到了住所,石墙院离县城三十几里,没有大路,不通车辆。初来乍到,陈独秀感觉极好,既没有敌机骚扰,也少了许多应酬。
陈独秀在石墙院写书稿的日子,没有固定收入,只靠撰写短稿的微薄稿费度日。多年牢狱折磨、营养不良、写作劳累,年逾花甲的陈独秀身体支撑不住了,常头晕目眩,胸闷气短,有时还呕吐、便血。
1940年2月6日,夫人潘兰珍陪他到重庆仁和医院,医生为他做了认真检查,第二天,潘兰珍去取检查结果,医生说:“陈先生的心脏病、胃溃疡十分严重,可能活不了3年。”
陈独秀也预感身体状况不容乐观,他一边服药治疗,一边夜以继日地写作。但半年后,发生了意想不到的灾祸:8月2日夜间,盗贼光顾陈独秀住所,装有书稿的木箱被窃走。潘兰珍急忙到镇上报案,治保人员说:这一带的贼人我们基本都掌握,定能破案的。
果然,6天后治保来通知,案子已破,木箱追回,只是书稿被小偷用来引炉灶烧了一些。陈独秀仔细核查,发现书稿少了近三分之一。失物追回大半,陈独秀心情好转了许多,他更加争分夺秒地凭记忆重写失去的书稿。
陈独秀62岁时,终于完成了42万字的《小学识字教本》初稿,全书分“字根及半字根”“字根孳乳之字”上、下卷,解释三千多个常用汉字的形音寓义及衍生规律,引用大量近代出土的甲骨文、金文、货币、陶瓦等古文字资料,诠释了方言口语,字形本义与词汇的关系。陈独秀在自序中写道:“本书取习用之字三千余,综以字根及本字根凡五百余,是为之一切之基本形义,熟习此五百数十字,其余三千字乃至数万字,皆可迎刃而解。”
1941年,国民党教育部设在江津的国立编译馆收到陈独秀的书稿,总编辑陈可忠翻阅几页,就被鸿篇巨制折服,当即决定出版,恐其他出版社再向陈独秀索取书稿,决定预付稿费2万元。当时国民政府规定,教育类书籍出版必须通过教育部终审,《小学识字教本》摆上教育部部长陈立夫的案头,他草草看过,批示道:“内容无大碍,可出版,但‘小学\’两字不妥,易与小学生、小学校混开来,须改。”
编译馆将批示转告给陈独秀,他气愤地说:“‘小学\’指声音训诂、说文考据,古来有之,断不能改。”
陈独秀不同意改,编译馆也不敢出版,书稿便被搁置起来。迟迟不得出版,陈独秀忧急交加,病情加重。这天,他找来邓仲纯、台静农和北大毕业生何之瑜,说:“学者以文立身,小学识字教本是学理研究,对中国文字学意义重大,书稿千万不要遗失。”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问:“书稿只一部,失难再复,可不可先刻写油印?”陈独秀默默点头。何之瑜出面协商,国立编译馆刻蜡纸油印了50部。1942年5月27日,63岁的陈独秀在石墙院病逝,最终也没看到自己付出毕生心血的书稿正式出版。
1971年,经梁实秋协调,台湾“中国语文研究中心”根据收藏的《小学识字教本》油印本出版了500部,书名改成《文字新诠》,作者姓名也被隐去。
直到陈独秀逝世近半个世纪的1995年,四川巴蜀书社根据油印本,出版了《小学识字教本》,印数1200册。至此,这部文字专著才得以正式出版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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