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当代著名诗人和评论家,1928年出生于南京,祖籍福建永春。1985年至今,任台湾中山大学教授及讲座教授。一生从事诗歌、散文、评论、翻译,自称为自己写作的“四度空间”,主要诗作有《乡愁》、《白玉苦瓜》、《等你,在雨中》等;诗集有《灵河》、《石室之死》、《余光中诗选》等;诗论集有《诗人之境》、《诗的创作与鉴赏》等。
赠斯义桂
作者:余光中
第一次骤听你咏叹的低音
鼓荡而深沉,在淡水河畔
将我的乡情摇撼又摇撼
似水的琴音里,你磁性的歌吟
摇船一样摇我向对岸
摇篮一样地摇我,摇我回四川
摇回那沃美的盆地啊摇篮
摇回抗战的年代啊抗战
摇醒热血澎湃的从前
二十年后又见你在台上依然低昂
,依然颤动着歌嗓琴音似水
,依旧是红彩妹妹依旧是红豆词
,满江红
,嘉陵江上掌声如潮退了又再涨唱不尽的老歌
,永远年轻只白了少年头老了歌者偏是落花的季节又逢君海景纵好非江南的风景
余光中的诗,兼有中国古典文学与外国现代文学之精神,创作手法新颖灵活,比喻奇特,描写精雕细刻,抒情细腻缠绵,一唱三叹,含蓄隽永,意味深长,韵律优美,节奏感强。他的诗论视野开阔,富有开拓探索的犀利朝气;他强调作家的民族感和责任感,善于从语言的角度把握诗的品格和价值,自成一家。
余光中的诗风所赖以形成的两大特技,句法上对自然语言强有力的变形,音韵上繁复的埋伏、穿插、接应,在这首诗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
斯义桂(1915-1994.5.11),生于上海。曾与林语堂、张大千并誉为中国海外华人世界文化三巨星,是美国纽约罗切斯特大学伊斯特曼音乐学院声乐系主任、终身教授,世界十大歌唱家之一。
“在淡水河畔”,我“第一次骤听你”“鼓荡而深沉”的“咏叹的低音”,它“将我的乡情摇撼又摇撼”……散文化的这种正常、流利、“文从字顺各司职”的构造在诗中解体了,一脉绵延的青山化成了几个突出的山峰:“第一次”、“淡水河畔”、“鼓荡而深沉”;每一处的效果由于位置的变换而得到强调。而且,“音”“沉”“畔”“情”“撼”,声音的逐渐提高也助成了情绪的加强。
余光中的句法伸缩自如,变化多端。这种句法在他乃是一种适当的手段,以便在许多情况下赋予他的语言以弹性、韧性、灵活性,使他的诗句成为一种轻松奇妙的组合。大多数场合通过位置的变换,加强一些词的声音和地位。而这一切,就是使它们进入节奏紧张的中心。
摇摇摇,摇船摇篮摇撼,摇向对岸又摇回从前……诗人的节奏确实是一片热情的交响。因句生句,因韵生韵,同而复异,异而复同:似水的琴音,琴音似水,依然依旧,红彩妹妹,红豆词,满江红,嘉陵江上……字与字的过渡,词与词的配合呼应,天巧人工,再也分不清是摇滚乐,还是现代诗。
这首诗的另一特色,便是结尾的用典。安史乱后,杜甫流落江南,遇见音乐家李龟年,回想当年在长安岐王宅里、崔九堂前相见的岁月,恍如一梦,于是以诗相赠:“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现在,由于两岸暌违,诗人连江南的风景也不可得见,不禁感慨万千。“偏是落花的季节又逢君/海景纵好非江南的风景”,其所寓家国之感、身世之慨,沉哀巨痛,非笔墨所能形容。古今相比,竟说不上谁更可悲:千年前,一个诗人,一个歌人,正是江南,不见长安;千年后,又是一位诗人,又是一位歌人,偏在海外,莫道江南。这使整首诗的主题一下升到惊人的高度,犹如一道巨光照亮舞台,却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两代人:亿万在大陆,千万在台湾,一场历史的悲剧正在上演。绝妙的古今对照,使诗的内在结构一下子推衍到广阔的历史时空。整首诗于是有了四个时间层次:二十年前,二十年后,是实;三十四十年代,一千二百年前,是虚。虚虚实实,前前后后,形成一种圆融浑成的“立体交叉”。
余光中曾经说过,一首好诗,最好有纵的历史感、横的地域感、纵横交错而成十字路口的现实感交汇而成。这首短短的《赠斯义桂》,是一个具体而微的证明。
附:
乡愁
作者:余光中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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