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泥简介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小说专委会委员,鲁迅文学院高研班学员,巴金文学院签约作家,成都文学院签约作家。作品散见于《十月》《钟山》《中国作家》等文学期刊,入选《2012年中国短篇小说精选》《小说选刊》等多种选本。著有长篇小说《迎风山上的告别》,中短篇小说集《尘归尘,土归土》《荒山菊》。获第八届四川文学奖。
文/本报记者王亚
图/受访者提供
近期,四川青年作家代表人物之一——章泥携她的新作《悬浮的清晨》与读者见面了。
距离她在2015年凭借中篇小说《尘埃》一举斩获第八届“四川文学奖”,三年时光的沉淀后,这部新作又给予了关注她的人们更多的惊喜。
对于《悬浮的清晨》,作者的创作初衷是以一部中篇小说的实与重去承载“清晨一分钟”的虚与轻,细腻而又犀利的笔触,把男女主角的交往经历、相互关系、心理变化像蛛网一样编织在一起,呈现在读者面前。
“纵观章泥小说创作,可以看出有两个世界以截然不同的方式进入我们的阅读视野,一个是世俗的现实世界,一个是灵异的意象世界。描画现实世界的笔墨淡雅、清隽,遵循现实主义的路子探寻前进,而表现意象世界则浓墨重彩,苍凉遒劲,跳跃腾挪,手法前卫。两个不同的世界有一种内在的逻辑勾连,这便是她对笔下人物生存境况、存在价值的审视与思考。在现实的此岸和意象的彼岸的游走中,章泥能将读者引入到深层的精神世界中去。”当代著名作家白描曾这样评价她的创作。
同样,在《悬浮的清晨》中,读者也能感受到现实世界与想象世界相互掩映的真与幻、实与虚、重与轻、明与暗……
这次,让我们在章泥老师的引领下,走进她的小说世界,去领略其中人性的幽微曲折和想象的斑驳旖旎。
“用精确的手法描述不确定性”
记者:在您的新作《悬浮的清晨》中,故事主要描述了不同年龄、不同阶层的两位男女主人公的情感纠葛。在这段不对等的情人关系中,女主人公偷钱的情节,可谓神来之笔。而最后雕像般的拥抱,更是具有深长的意味。
这部小说中,您的语言在虚实之间营造出了一种引人入胜的场景和意境。您是怎样对这样的虚和实进行精准操控的?您希望通过书中的故事带给读者一种怎样的感受或体验?
章泥:谢谢《西昌都市报》能关注到我的写作。
我少年时代的人生梦想是当一名画家。十五岁那年,开始了这方面的基础训练。这项学习持续了三四年。后来,虽然再没有支起过画架、打开过调色盒,但是我在那时所知晓的绘画中关于明暗、虚实甚至冷暖之间的讲究,已经自然影响到我后来对写作的认识和理解。这一点,其实很像《悬浮的清晨》中的男主人翁:“他对绘画的认识影响到他对艺术、商业、人和世界的认识——虚实掩映、明暗相生。持着这派眼光看人看事,他其实早倦于周遭总呈现给他的那些单调……”
对于这次访谈,我首先想谈到的是写作者。在我看来,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写作者,一定是内心感受丰富、灵敏的人。他的心灵触觉能够精微地连通世间纷繁、驳杂之物。他不惮孤独,敢于在精神疆域曲径探幽甚至探险,不经意打通文学世界与现实世界,这正是小说创作的巨大魅力所在。
有的写作者或许需要借助紧凑的情节来推动小说的进程,有的写作者仅仅依靠还原场景设置就能复活现实的肌理。不管写什么,也不管怎么写,对人的生存境遇的探究和对人性丰富性、复杂性的凝神,开阔的多维视野对于具体的书写都至关重要。
我在《悬浮的清晨》的创作过程中,面对了小说中的诸多不确切与存疑。如何让光与影的交错对映揉合生动的气韵,生成更具丰富意义的可能性,是我在写作这篇小说时所做的尝试和努力。
我记得卡尔维诺在评价诗人莱奥帕尔迪时,说过这样一段话:“他在描写那些能够引起快感的不确切的感觉时,表现出高度的精确性。”实际上,卡尔维诺也时常在自己的文本中精确地操纵一处处细致入微的变化。
用精确的手法来描述不确定性,在我看来,这样的笔触构建起的就是与生活本身或世界真实更为接近的小说世界。我乐意为此探索不止。
“以独特方式完成对生命、生存的文学表达”
记者:文学界评价您是近年来小说界涌现出的一名灵慧而有潜质的新秀。许多读者和作家有一种相同的感觉,那就是,您的小说中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和意境。
有读者说,他曾想用习惯的方式一口气浏览完您的小说,但没想到的是,稿子看到一小半就“卡壳”了,当时发现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读了些什么,从而明白,不能采取这种粗略的读法来读您的文字,于是端正态度,字斟句酌起来。
也有读者欣喜地发现了,您的作品中既有轻灵梦幻的想象,又有现实的深邃哲思。还有作家评价您的文字“不啻一幅天才的艺术品。”
您是否认同这样的评价?在创作中,您希望自己的文字达到一种什么样的境界?
章泥:就像“没有人看见草的生长”一样,小说从语言开始。人们常说,“诗到语言为止”,而小说恰好相反。
在当代短篇小说大师雷蒙德·卡佛眼里,“语言就像是一种火焰一样烫手的东西”,跟很多注重语言的写作者一样,我对小说的语言也抱着虔诚、珍惜和慎重的态度。小说的语言有其自身内在的逻辑,无论匍匐还是跳跃,它都不会导致叙述的断裂,它是连绵的、不绝如缕的。某种程度上,语言的魅力决定了小说的魅力,就像一个人的呼吸、眼神都属于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一样,优秀的小说家都有不可替代的别具一格的语言风貌。在写作时,他们对于语言的使用,总有对惯常的挣脱和超越,比如博尔赫斯、尤瑟纳尔……
无论简洁、浩繁,从语言的叙述特征来看,精妙的小说语言能从宏阔中深入,从而渗透到局部的更为具体和细致的层面,这样的语言对细节的处理是精致考究的,蕴含丰沛的意韵。
好的小说语言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它们能够自由往来于现实与虚构之间,揉合了抽象与具象、交融了哲理与诗意。同时,它们还有一种我个人认为的神奇之处,那就是,它们能让读者乘上想象的翅膀。这一点,我认为非常重要,小说的语言走到这一步,已经化沉重为轻盈、化平实为绮丽了。所以,我在自己的写作中,一直也在做这方面的努力。
米兰·昆德拉在《小说的艺术》中提出“小说在探索自我的过程中,不得不从看得见的行动世界中掉过头,去关注看不见的内心生活。”我在进行小说创作时,一直对自己怀着这样的告诫和期盼。通过语言的步履和脚印,我想带我的读者看到一个比现实更广袤的时空。掰开日常生活的坚硬外壳,我试图用有特殊质感的文字描绘那些斑驳而柔软的内心生活、多重维度的自我变奏。
所以,哪怕是一个短篇,我也常常会贪心地放进很多东西:荣辱、得失……我想在写作中表达对凡俗生命个体、平民精神价值的注目与思索。我希望以独特方式完成对生命、生存感悟以及一些形而上观念的文学表达。
“向着生活与心灵更广更深的不可能而去”
记者:您的小说《荒山菊》《月黄昏》《尘归尘,土归土》,以及这次的新作《悬浮的清晨》都是中短篇。
优秀的中短篇差不多都有相同的特点——语言优美、思想性强。您的作品也是如此,读者仿佛能通过您文字的媒介,行走在一个血肉丰满的人物画廊之中。
您怎样看待自己的中短篇创作?在今后的小说写作中,是否仍将坚持走中短篇的创作道路?
章泥:在写作中,我喜欢以一种恰当的距离保持着纯粹的个人经验,对中短篇写作的钟情也许可以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我对生活的敬畏和文学创作规律的体认,在以后的创作中,我还会继续选择中短篇作为与世界沟通的方式,同时,也会在长篇小说的创作上下功夫。
今年2月,我完成了自己的第一部长篇小说《迎风山上的告别》,这和我以往的中短篇小说写作不一样,这部长篇是纯粹的现实主义题材,关于脱贫攻坚。通过这部作品,我想建立起一道面向底层的更为深沉的世俗关怀。在写作时我意识到,文学的世俗关怀不仅是对社会现象的揭展,还应该把这种揭展落到对人物心灵的深层观照上,如此才能更淋漓尽致地展现“文学即人学”的特质。这样的深层观照,带给读者的是认识自我的可能性甚至不可能性。
我记得李敬泽老师在鲁院(鲁迅文学院)的课堂上,曾把他以前对小说创作的观点“小说是对人类生活、心灵可能性的认识和探索”修正为“小说是对人类生活、心灵不可能性的认识和探索”,或许将促进更多的新的文学人格的形成。如何把可能性放一边,向着人类生活与心灵更广、更深的不可能而去,对于这种存在,无论作为创作者还是阅读者,我都深怀痴迷。
读章泥的小说犹如徘徊于中国古典园林中的曲桥上。一是因其曲折回环恰可映射人物的心灵处境;再者曲折的桥面一般都要低于两岸,更接近水面,有凌波之意,这正可对应于小说中主人公不断刺探人性中那些溢出日常边界的部分。然而这样的刺探是点到即止的,并无颠覆的野心。曲桥的两岸则通向人性的此岸和彼岸,但此岸和彼岸也只是边界,隐现着人性灯火的高低明灭,与善恶无涉,亦不试图渡人。观其行文则“步态”轻盈,娓娓道来,细碎又完整、辗转而蕴藉。一则“动无常则,若危若安”,再则“进止难期,若往若还”,恰如施展凌波微步,闪转腾挪于烟水朦胧的人性隐秘之中。
——《钟山》编辑李祥
章泥的小说里不乏形象,但所有形象大多是心理世界的折射。如果说,心理世界是与外部世界并存的另一个世界的话,对她来说更重要的是后者,这也是她的小说有点接近诗歌的缘故。从取材起,她便与多数小说家不同,她的题材在别人看来也许不算什么题材,可是到她手里却可以展开得有声有色,触目惊心,其实,这也出自女作家与男作家的一种区别:男作家更喜欢醉心于社会场面的宏大,女作家的写作则偏于发掘于内心。所谓传统小说,其规范一开始是男人建立的,到了女人来接手,小说就变得更接近现代性了。章泥小说的语言是明显具有诗性的,恰与小说的气质契合,带给读者新鲜和别致的体验。
——评论家胡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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