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仲祥
对上了接头暗号,沙金荣握住夏峨峰的手,压低声音解释道:“龙老板被行政公署的社会治安筹款会缠住了,没能亲自……”
“沙队长不用客套。”夏峨峰微微一笑。
他假装低头喝茶,眼睛环顾了一圈四周的动静,因刚才熊大头一闹,连带这边的茶客走了不少,只有两桌本街的街坊,神情专注在四川纸牌上。认定没有情况,他才凑到沙金荣耳边一阵密语。沙金荣会意地点点头,然后跟茶老板告别出了茶铺,匆匆向上游走去。
一艘挂着青天白日旗的神秘小火轮,自成都锦江码头出发,穿过早晨纱幔般的秋雾,驶出鳞次栉比的市区,来到龙腾江主航道之上。
船头伫立着一位身着国民政府官服、戴着黑框眼镜、蓄着一字胡须的中年人,一脸的踌躇满志。这人就是将到佛城上任的西南绥靖公署特派员杨舒帆。而他身旁的随行副官方馨,临出发前同僚有一些微词,说是隐藏在绥靖公署内部的地下党奸细“小鸽子”还没查清前,选人最好慎重一点。杨舒帆开始也有一些犹豫,但自认为对这女子足够了解,再加上方馨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决定选她同行。
方馨走出船舱来,关切道:“特派员还是进船舱里坐吧,外面江风冷硬,雾气太重,会伤人的。”
“好好。”特派员杨舒帆一弯腰回到船舱里。
这次临危受命去嘉乐,杨舒帆暗自高兴。多年在机关遭受排挤,坐冷板凳,他有说不出的悲凉和憋屈。现在终于可以在嘉乐那块地盘上放开手脚干一场了,心里有扬眉吐气的畅快。
方馨在杨舒帆对面坐下,天真地问:“特派员,据说嘉乐这地方很复杂,又是驻军、行署、保密局的,还有地下党活动,加上土匪、袍哥,想起头都痛。我们这一去,够应付的。”
杨舒帆立即表现得胸有成竹,“是啊。不过,我们主要对付的是地下党。他们一定会趁党国危亡时期,破坏我们的守城计划。”
方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国府的小火轮继续顺流而下。方馨报告:“特派员,进入龙腾江小三峡了。”
“过了三峡,就是佛城。”杨舒帆接过话说。
方馨兴致勃勃地走出船舱,欣然观赏起三峡风光来,脸上漾满喜不自胜的神采。同时她将手中的湖绿色西洋伞撑开,做出江南女子的步态,在小小的甲板上款款而行,却又自顾自地笑了。
“你都大姑娘了,还那么天真浪漫?”杨舒帆嘴上嗔怪,却露出欣赏之色。
隐藏在岸边的沙金荣,看见那把湖绿色的西洋伞和那艘挂着青天白日旗的小火轮,果断地命令:“队员们注意,立即行动!”
倏忽之间,十来只叫“燕儿飞”的轻便木船,从峡谷两边的草丛、灌木后,箭一般射了出来,眨眼间就横在了火轮前面,筑成一道水上屏障,生生将小火轮逼停下来。紧接着,嗖嗖蹿上一伙水手模样的人来,迅速占领了甲板和驾驶室,七八只黑洞洞的枪口,一起对准了他和方馨,杨舒帆一时愣在了船舱里,脸色马上一片土灰。
驾驶舱的家伙立即掏出枪来负隅顽抗,镖哥立即挥手扔出一只飞镖,锋刃直插对手的胸口,那家伙立即喋血船舱毙了命。杨舒帆和方馨也来不及反击,瞬间被队员们缴了枪。
镖哥指着旁边的红脸壮汉介绍:“这是佛城的袍哥老大沙舵爷,有事请二位到我们的‘堂口’走一趟。”
红脸的沙舵爷朝二位一抱拳,“有请二位。”他一挥手里的枪,前面的木船屏障立即撤离,一个队员把那毙命的家伙抱起来,使劲抛进令人目眩的激流之中,自己驾着特派员乘坐的小火轮慢慢靠了岸。
方馨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一脸严肃地走上前去理论:“这是我们绥靖公署的特派员杨舒帆先生,有重要公务来佛城。要知道这是战争时期,你们妨碍公务,后果会很严重!”
沙舵爷冷笑道:“特派员?钦差啊。那好,我们今天就算不打不相识了。请特派员上岸暂住一段时间,我们会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的。”
说着一使眼神,两个队员迅速上去制服了他。镖哥搜出了特派员身上的所有证件和公文包里的资料,然后朝沙舵爷摇摇头。
之后,在方馨身边转了转,猛地躲过她的挎包,从里面意外找出一张蒋委员长签发的委任状。这是绥靖公署为了安抚嘉乐军事长官童之林,在杨舒帆临出发之前填写好,交给了副官方馨保管。沙舵爷一看乐了,“哟呵,这童之林升官了?少将啊。”也许觉着无用,哗哗地甩了甩,废纸一样扔回给了方馨。
沙舵爷又走到杨舒帆跟前,从头到脚搜了一遍,还是没有搜出想要的东西,便用枪指着杨舒帆,低沉地询问:“特派员先生,方副官,你们是不是还有叫什么计划的资料没有交出来?”
“什么计划资料?没有计划资料。”杨舒帆一脸的茫然和无辜。
沙金荣挥挥枪,说:“特派员应该明白,跟我们藏着掖着,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你们不都搜过了吗?我哪还有什么资料?”杨舒帆老实说。
见他这个样子,不像是有隐瞒。沙金荣一摆头,队员们便押着杨舒帆下了小火轮,然后沿着崎岖隐秘的山路,朝林木森森的山腰走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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