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一把柳叶剑 挡强秦于蜀道外 双元村出土的120余把青铜剑讲述着古蜀人抗御强敌的故事

双元村墓地出土的楚国青铜器

双元村墓地出土的古蜀柳叶形剑

春秋战国时期，列强争霸，烽烟四起，面对强秦的虎视眈眈，弱小的古蜀与楚国结盟，并借助“猿猱欲度愁攀援”的蜀道，凭着小小柳叶剑，以弱制强，抗衡秦国的万乘之师。

古蜀上层人士

喜欢来自楚国的青铜器

2016年5月，青白江一处工地上的抢救性发掘，令目前四川地区发现数量最多、揭露面积最大的一处春秋战国墓葬群双元村墓葬进入人们的视线。双元村墓葬已发现春秋战国墓葬270余座，出土上千件珍贵文物，包括铜器、漆木器、陶器等，其中出土的680余件青铜器保存完整，纹饰精美，被誉为“一座地下青铜器宝库”。

2018年3月的一天，考古人员开始搬运双元村墓葬群中最大的154号墓船棺，整根楠木开凿的船棺起吊之后，考古人员发现，船棺底下居然还设有一座腰坑，腰坑中陪葬着成套的使用过的青铜器。

墓葬中设置腰坑并不是古蜀国的传统，而是中原地区的葬俗。此前四川地区发现的古蜀墓葬中，只有两座有腰坑，其中一座是新都马家大墓，出土了上百件青铜器，发掘者认为该墓墓主为开明九世至十一世中的一位蜀王。既然腰坑在古蜀国是高规格墓葬的标志，那么，双元村154号墓的墓主人是谁？

一个月之后，从双元村154号墓腰坑中出土的6件青铜生活器皿清洗完毕，重新焕发出青铜的光芒。

这6件青铜器，与“青铜器宝库”的青白江双元村墓葬中出土的其他600余件青铜器截然不同，它们是普通老百姓用不起的青铜礼器——食器青铜鼎、青铜甗，酒器青铜尊、缶，还有用于盥洗的青铜匜和青铜盘。而且，它们是楚式青铜礼器，曾经被使用过。

154号船棺墓还出土了铜镜、带钩、印章、小刀削、弯刀等40多件铜器，然而这一套楚式青铜礼器，却被珍藏于船棺墓最隐秘的腰坑中，足见墓主人对其的珍视。

我们可以想象，在2000多年前，来自楚国的青铜器，是如何溯长江而上，经过巴国，来到蜀国。作为来之不易的“舶来品”，只有少数身份极其尊贵的贵族才有资格拥有。

也许，与楚式青铜器一起来到蜀地的，还有楚国的使者，或者蜀国曾经派驻楚国的使者，他们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亲眼所见的楚国礼制，蜀王和他的臣子们坐在大殿上，带着无限神往，听得如痴如醉。

双元村154号墓清理几个月后，从四川大学考古系传来消息，基因检测显示，该墓葬墓主人是一位容貌漂亮的女性，去世时35岁到40岁光景，身高1.6米。

也许当年，娇小玲珑的她就坐在蜀王的宴席上，坐在色彩华丽的漆几之后，耳中听着青铜钟磬演奏的雅乐，手中愉快地拨弄着青铜甗中的蒸肉，一边听楚国使臣喋喋不休，一边想象着将自己的家里装修成楚式风格，干脆，连墓地也仿照楚国的礼制来修建，这样方显得与众不同。

2000多年以后，154号墓腰坑中出土的锈迹斑斑的青铜缶和青铜匜上，一块块的黄色散发出温和的光泽，铜匜内壁满刻着精美的纹饰，描绘着仙鹤、树、斟酒的人，腰坑中还出土了2件纹饰精美的彩绘木器，分别为铜鼎和铜甗的器盖。

秘密武器柳叶剑

在古蜀流行数百年

戈、矛、斧、钺、剑，是古蜀士兵最擅长的五种兵器。

在狼烟遍地的战国时期，物产丰饶的蜀国被列强们虎视眈眈，古蜀的青壮年男子，平时耕田种地，战事一起，就要拿起兵器保家卫国。不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大众，墓中往往有兵器随葬。双元村墓葬共出土了120余把柳叶形青铜剑。

就连双元村154号墓中的美丽女子，随葬丰富的青铜器中也有一件兵器——青铜戈。

古蜀的兵器上，雕刻着神秘的羽人，威风凛凛的虎纹，或是手纹、花蒂纹、草木纹、蛙纹、船纹……这些青铜器上的神秘纹饰，被考古学家们称为“巴蜀图语”。古蜀人相信这些符号具有神秘的力量，可以让小小的柳叶剑所向披靡。

战争的胜负，往往有赖于武器，而铸造武器的技术，是东周列国的最高机密。古蜀的秘密，就藏于柳叶形青铜剑内。

当年的古蜀，外有崇山峻岭，内有沼泽纵横，让秦楚的万乘战车失去了用武之地，而薄薄的柳叶剑，是抵御强敌的绝好武器。

在十二桥遗址，就曾出土柳叶形剑。那时的柳叶剑铜质较差，又扁又薄，后来逐渐增厚，铜质亦愈加精良，可见随着战争越来越频繁，古蜀国也将更多的财力用于制造武器。

越王勾践剑，是春秋霸主的王者之剑，剑身炼出像蛇皮一样的菱形花纹，发出阴冷的光芒，令敌人心惊胆寒。蜀王预感到了危机的来临，他额上冒汗，夜不能寐，召来蜀国的铸剑高手，命他们发明可以与列强抗衡的秘密武器。

柳叶剑的杀伤力越来越强，剑身变得窄而长，中央拱起一道脊，剑身刻划出深深的血槽。剑柄上穿孔，孔中穿过一条细麻绳，将两块木片牢牢绑在剑柄上。我们可以想象，古蜀士兵手握柳叶剑，双目圆瞪，立于蜀道天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也许在那一天的激战之后，击退来犯之敌，士兵将柳叶剑用麻布包裹，藏于枕下。将军将柳叶剑插入薄皮剑鞘内，刷了一遍遍黑漆的剑鞘光可鉴人。夜凉如水，边塞苦寒，故乡在望，战火不息。

看着这些青铜器，想象战事结束，蜀国将士解甲归田，柳叶剑或用丝绸包裹藏于箱底，或插于青铜双剑鞘内，剑鞘上刻着狰狞的饕餮纹，两侧张开又扁又长的双耳，像一只兽头，护卫着家园。

即使葬入船棺魂归彼岸，古蜀人也要随身携带他们的柳叶剑。

柳叶剑是古蜀人的秘密武器，它一直顽固地保留了最初的形制，在蜀地流行了数百年，直到秦汉时期，柳叶形剑才逐渐消失。

本报记者 汪兰

图片由青白江区文物保护中心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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