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此刻红胜火

□曹文生

皇天后土，黄土高原安卧其中。

这一片黄土堆积之地，经历了多少沧海桑田啊，谁也说不清楚，它们夹带着历史的陈迹：耕田、放马，让中国的版图上多了一个丰茂的源头，这里除了长出黄灿灿的小米、甜蜜蜜的红枣外，还有红彤彤的苹果。

洛川苹果，来自于西北黄土高原的问候。

满山遍野的苹果树，像一排排站立的士兵，守卫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这里的树，拉起一道道绿叶的网，把村庄和县城都围在里面，纵横交错的树，密不透风，组成一座绿色的城堡。南飞的大雁，路过之地，也会停在苹果树上矗立一会，它站在树上，可以鸟瞰整个洛川塬。远来的客人忍不住感叹一声：这里真美啊，不知是谁的圣手，裁剪出一幅五彩斑斓的衣服，白的苇草，黄的槐叶，红的苹果，让陕北生动起来。秋天的陕北，是苹果的盛宴，一树树，安静而多情，在黄昏的光里，它们深情地对望着，像一个个多情的女子，也有远来的鸟，抖落一身的疲惫，栖息在树上，这里如此安静，它们有点乐不思蜀了，啄几口苹果，亲昵地逗几下，在这里，万物与人，关系和谐，人们把鸟当成这里的一分子。

叫醒村庄的，是外来的人，他们操着外地口音，从一个村庄到另一个村庄。

河南、四川、广东、浙江，果商们的口音让一个个村庄沸腾起来，村庄的人像一条条飞鱼，跃入这片红色的海洋里，人们裹着头巾，站立着的，蹲着的，弯着腰的，形态各异，谁也不会注意一个人的手，干裂、粗糙，这些乡下的女人的手，已经完全看不见丰腴的光泽了，他们采撷着一颗颗红果，小心翼翼放进筐子里，像放下一个婴儿。在乡下，谁家没有一院子的苹果呢？

地里堆放的也是，这儿一堆红彤彤的苹果，那儿一堆红彤彤的苹果，晚上，人都回家睡觉去了，也没人看着它们，这里民风淳朴，很少出现失盗现象。如果有果商来，谈好价格，装箱，然后这一车苹果就有可能散入北京或者广东的某一个市场，这不是农人所关心的，他们关心今年卖了多少钱？

红红火火的好日子就从土地里传递出来，这些苹果树，是村庄的晴雨表，能分辨村庄的悲伤和欢喜。

这些苹果树沉默地长着，多像日常的村人啊！它们摇落了多少光阴，才让这一树如火焰的苹果，带着烟火的光芒。风吹过苹果树，这沙沙的声音，多像一阙宋词啊，这首词是天地谱的曲，秋风是秋天的著名歌手，一张嘴，唱出了陕北的繁华之音。

如果你是过路人，你会发现这一层层的山和一树树的果都藏在秋天的红外套里，它们羞红的脸，多像一个个娇羞的新娘子啊！与车、飞鸟一一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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