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蓬莱
母亲姐弟二人,年龄相差十来岁。舅舅自幼患有耳疾,与舅舅说话震大声并助以手势,才能相互明白意思,连外公、外婆都感到奇怪的是,我母亲与舅舅的交流却不存在这个问题,也许是大姐姐带小弟弟时间长了,也许是血脉相通,往往是母亲一个眼神,一个肢体语言,舅舅就知道干什么、说什么,母亲对舅舅是呵护有加,舅舅对这个姐姐是十分依赖。
我母亲结婚后生育了我们几兄妹,我与舅舅年龄也就相差十来岁。以前是十几岁的母亲背着舅舅去读书,后来是十几岁的舅舅带着我们这些外甥、外甥女疯来疯去地玩。
舅舅虽然患有耳疾,但一表人才,身高一米八左右,特别喜欢打篮球。记得那年舅舅所在的中学参加县里组织的篮球比赛,决赛在当时文庙公园的灯光球场进行。那天晚上,母亲带着我们几兄妹去呐喊助威。尽管当时我们看不太懂,但是只要舅舅一拿到球,我们母子几人可能是全场吼得最起劲的人了。比赛结束,舅舅直接走到我们面前,高兴地说:“姐,我都听见你的声音了。”
母亲满眼是笑地递过毛巾让他擦汗,“我的声音哪有那么大哦,你可能听见的是几个外甥的声音吧。”
母亲一手接过毛巾,一手又将一支冰糕递给他,“快坐下,吃冰糕。”
刚才在场上生龙活虎的舅舅,听了母亲的话,顺从地坐在我们几个身边,母亲蹲在舅舅的身边,用毛巾在舅舅头上擦拭着,对我们说:“都没注意,你这个舅舅都这么高了,他不坐下,我都够不着他的头了。不知道长这么高干什么,恐怕找对象都困难哦。”这是埋怨吗?分明是一种骄傲和自豪的语气嘛。
母亲对她这个弟弟也有发脾气的时候。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闹地震,已经参加工作的舅舅请假回了四川,先回罗江看望了外公、外婆,再到德阳看我们。
因为地震,学校也不上课了,我们几兄妹就跟着舅舅疯玩,恰好那天上午地震了,我们几个不知所措,连地震棚也不敢待了,就在家门口发呆。
母亲下班回家,进了厨房一看,冷锅冷灶的,不由生气了,拎起一个洗菜盆扔在舅舅面前,“这点点大的地震就把你这个当舅舅吓成这个样子了?能死人啊?就是要死人,也要当个饱死鬼嘛。饿起肚子去见阎王,我这个当姐姐的丢不起这个脸。”
舅舅弯腰将还在地上转圈圈的盆子拾起来,低着头进了厨房。母亲在我的额头上弹了个板栗:“舅舅不知道米和菜在什么地方,你还不知道啊?快去帮舅舅洗菜。”
舅舅临走的前一天,母亲让他去理了个发,洗了个澡,还让我把舅舅的皮鞋擦得干干净净。第二天母亲带着舅舅去相了亲,结果,母亲单位的一个同事后来成了我的舅妈。
舅舅后来常说,地震有啥子怕的,就是那年地震,我姐姐带我相的亲,成了家。
为此母亲经常在外公、外婆面前表功,我这个当外甥的也不甘落后,“外公、外婆,主要是我给舅舅的皮鞋擦得亮。”
外公、外婆笑得合不拢嘴,“你们都有功,赏麻饼两封。”
可能是因为地震结的姻缘,感情就更加牢不可破,舅舅舅妈的小日子一直过得不错,现在舅舅舅妈的孙儿都上小学了。
母亲因病去世时,舅舅在遗像前大喊一声,“姐姐啊,我来送你了。”
那一声喊,感天动地,让人撕心裂肺,饱含着他对我母亲亦姐亦母的思念和爱恋。他上了香,然后和舅妈竟先于我们几兄妹长跪不起,在场的悼念者无不动容,无不感慨姐弟情深。
妈,你在天堂可否安好,能否感觉得到舅舅、舅妈和我们的思念?你若安好,便是我们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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