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达城“金钱板”大师吴青山

□任科怀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达城的文华街老县委招待所门前，大北街巷子的空地里，人民公园树荫下和其他许多街巷里，一个彪悍的身影，拿着三根楠竹片片，噼里叭啦一阵清脆的金钱板作引子，引来一片喝彩，那壮汉嘴里振振有词“南瓜统领三军，杀入敌阵，打得那豌豆遍地滚，打得那旱菜血淋淋，打得那豇豆去吊颈，打得那豆芽哟——一抓筋。”大家听得津津有味，要问此人是谁？请让我娓娓道来。

达城金钱板大师吴青山，外号“扯疤眼”，早年不知什么事故，大师脸上疤痕重叠，一只眼睛又向外翻着，露出血红的眼肉膜，初看有些吓人，但慢慢地达城人民喜欢上他了。金钱板是四川、贵州等地说唱艺术，大约发源于300年前的成渝两地，表演者手持长约一尺宽约一寸的三楠竹板进行表演，常能“走州吃州，走县吃县”。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文艺生活，有露天电影、京剧、川剧、杂剧、曲艺、话剧等，而“扯疤眼”的金钱板则为达城人民增添了一道可口的“泡咸菜”。每当下午四时左右，吴老师在县委招待所的柳树下，先铺上一小块长方形的布，放上收钱的破铜锣，便打起金钱板，只见周围的小孩一窝蜂地涌了上去，围住了他，男女老幼渐渐围拢，什么年龄段的人都有。吴老师就说了起来：“梁山一百单八将，一个更比一个强，头把交椅是宋江，二把交椅晁盖掌，我先表弱来后表强，武大郎站起莫得桌子高，睡倒莫得哟板凳罗哦荷长。”这时，先生突然忘了词，左手打着金钱板，嘴里念着：“门闷门，门闷门，急坏了俺某哟，门呢呃呃个门。”汗水从吴先生脑门沁了出来。他双手一作揖：“各位看官，我内急来了，上个厕所。”在厕所里，先生拼命回忆剧本及说词，想起后，又回到了地摊前，这里，他一个蹬腿，再来一个扫腿，再来个前脚蹬后脚弓，一气呵成，从行家来看，先生真有武功。这时，他穿的澡腰裤子又做起了过场，松了，要掉下来，他敏捷地拉住裤腰，一、二、三快速收拢往里一翻，裤子穿好，所以，当时老百姓把澡腰裤子又叫一、二、三。这时，他接住上段说唱道：“时迁上房瓦不响，会耍双刀的孙二娘，八百禁军林冲掌，鲁智深舞的大禅杖”，他一个跨步，像双腿夹住老虎一样，伸起大大的拳头唱道：“武松打猫猫，景阳岗，逮到那猫猫哟，连打三拳，打成泥浆”。这时，大家正听得起劲，先生卖了个关子，把他那个破铜锣翻过来，伸在众人面前，吆喝道：“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无钱的捧个人场。”只见人群一阵骚动，无钱的小孩就往后拱，有钱的大人小孩一分两分五分一角两角，零零碎碎丢在铜锣里，看看没人丢钱了，先生又作了个揖，不管钱多少，先生从不嫌弃，从不抱怨，他总是把三国、水浒、西游记改编得栩栩如生，语言精炼，百姓听得懂又喜闻乐见，他是达城唯一说金钱板的人，他面带残疾，自强不息，用精湛绝妙的技艺，绘声绘色的表演维持生计。后来听说先生被县曲艺队看中，进了县曲艺队，成为正式艺人。文革后，吴先生再也没有露面，也不知道先生去了哪里，但先生的音容笑貌，镌刻在老达城人的心里，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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