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板眼斗鼠

□张枥

《现代汉语词典》所收“板眼”一词有三种解释。第一，民族音乐和戏曲中的节拍，每小节中最强的叫板，其余的拍子叫眼；第二，借指条理和层次；第三，指办法、主意等。在四川，看一个人点子多不多，做事有没有条理，能力强不强，通常用“板眼”来衡量。一个人如果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碌碌无为，通常会被认为“啥板眼都没有”；一个人如果上天入地都能想出办法，什么事都难不倒他，这个人绝对是掉了毛的刷子——有板有眼。

街坊杨二毛头脑灵活，一张利嘴能将耕牛哄得天天下地，一双巧手能将庄稼侍弄得年年增产，人称杨板眼。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杨板眼勤劳致富后，修起小洋楼。搬进新家不久，一窝老鼠跟着偷偷搬进了新房。

夜深人静之时，老鼠东跑西跑，左啃右咬，上蹿下跳，弄得一家人睡意全无。杨板眼气得直破口大骂“砍脑壳的东西！”老鼠虽然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但是杨板眼愤怒的声音还是让它们惧怕。夜晚又恢复了宁静，杨板眼眯着眼正要入睡，老鼠忽然活跃起来，还发出“吱吱”的声音，似乎在嘲笑，又似乎在故意跟杨板眼作对。杨板眼再也睡不着了，索性起床，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学起猫叫来。

老鼠显然不是被吓大的，它们发现杨板眼这只“猫”雷声大雨点小，甚至只打雷不下雨，根本奈何不了自己，愈发疯狂，咬衣服啃鞋子，不时弄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简直把杨板眼的家当成了乐园。杨板眼操起一根破响竿，狠狠敲击地面，破响竿立刻发出敲破锣一般的声音，老鼠顿时规矩老实多了。

杨板眼深知要断绝鼠患唯有斩草除根。第二天一早，他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街上买老鼠药。别看这个古老的职业挣不了几个钱，但是竞争却十分激烈，卖药人的板眼也特别多。有人打出的旗号是买一赠一，有人喊出的口号是人畜无害只毒老鼠，有人宣称老鼠闻到、碰到都要死，有人自称使用的是祖传秘方，还有人竟然卖的是从外国进口的。最让杨板眼动心的是一个把话筒别在嘴边的卖药人，他一边吆喝一边说唱：“上街不买药，回家老鼠啃你的柜角角，你东一戳西一戳，戳得老婆娃儿睡不着……”

杨板眼一咬牙狠心买了好几包，偷偷放在老鼠出没的阴暗角落，专等它们以身试毒。杨板眼显然低估了老鼠的智商，它们根本就不吃那一套，甚至连碰都不碰一下鼠药。

杨板眼无奈之下去隔壁借来一只模样凶狠好斗的黑猫。那只猫每日倒也殷勤地“喵喵”直叫，却中看不中用，既没有抓到老鼠，也没有吓到老鼠。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杨板眼买来鼠夹子像排兵布阵一般布下天罗地网。几天之后，老鼠依然“逍遥法外”。杨板眼没有灰心，采取往鼠洞里注水的办法，想淹死它们。遗憾的是，老鼠打洞并非直来直去不拐弯，洞口也有多个，水倒下去眨眼间就从地下流淌走了，想淹死它们比淹死鱼还困难。

杨板眼又找来辣椒、柏丫等点燃，然后借助鼓风机的力量将刺鼻的气味往鼠洞内灌输。饶是那些老鼠已经修炼成精也无计可施，无处可逃，终于被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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