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杆（儿）

□梁功勋

普通话中的贼和小偷，四川话称贼（读做zui）娃子，乡间则叫翘杆（儿）。过去有一个关于贼（读做zui）娃子中zui字怎么写的口诀：“一点一划长，两边加丝绕，中间加言旁；你一长，我一长，中间加个马儿郎；心在底，月在旁，打个钩钩挂衣裳”，这就是zui字打在四川人心中的印记。其实这个字连最全的《康熙字典》也查不到，不晓得是哪个朝代的四川文人，根据心中臆想，精心造出这个丑陋的字来。可见贼娃子的面目，在世人眼中，是多么难看，以致骂人的话也带上这个字：zui眉zui眼、zui货货的样子、zui足摸手、假小心zui胆大……而翘杆一词，也活生生勾画出了他们翘巴裂怪的丑态。现在文字规范了，一个“贼”字，就把贼娃子和翘杆的形象和内涵锁定。

由于痛恨贼娃子和翘杆，所以过去四川农村，常流传着一些调侃翘杆的龙门阵。旧社会，乡坝头的翘杆有点多。那阵的翘杆都是晚上翻墙拗门进屋偷东西，据说有的脚上穿的是用长头发编成的草鞋，这样走起路来既轻巧又不会发出声响。一次，半夜三更一个翘杆偷偷钻进一户篱穿壁漏的人家。这家人是老两口，人老了瞌睡少，也易警醒，老孃听到有响动，悄悄给老头说：“翘杆”，老头子其实也醒起在，说：“啥子翘杆哦，是耗子在打捶”。借助浑浑月亮，翘杆一钻进屋，老头早就看得清清楚楚，心想我都穷得水打光，看你今天偷个啥子。翘杆在屋头东摸西摸，硬是摸不到一样值钱的东西，最后终于在墙角摸到一个米坛子，里头还有点米。心想，管他三七二十一，阎王不嫌鬼瘦，把这点米偷回去也好解决两顿伙食。哪晓得又没有带米口袋，只好把衣服脱下来包米。翘杆把衣服脱来铺在离床边不远的地上，老头暗喜，等他转身去抱米坛子，就用搁在床边的长叶子烟杆把衣服给钩走了。翘杆过来把米坛子的米往“衣服”上一倒，再去地上摸衣服包米，哪还有衣服？这下才暗暗叫苦，晓得遇到“老鬼”了，赶忙连滚带爬钻出去了。这正是，偷米不着，折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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