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易容: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符号学-叙事学教授
赵毅衡: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传播符号学教授
●我们不能满足于符号学作为文科方法论的效用,我们需要探索符号学的哲学底蕴
●在数字时代,在全球化时代,人类的意义气泡变得非常巨大,面临数字时代的文化高速发展,对符号学做哲学的透彻理解,更为重要
胡易容:从《哲学符号学》这本书,看得出符号学作为方法论众所周知的优点,它有许多经典的实用方法。但是《哲学符号学》开篇廓出论域的总体背景——“意义世界”,因此它具有一种总体性的解释视角。如果给此书另起一个不那么学科化的名字,或可称为《符号形式的文化交流哲学》?
赵毅衡:这个总结一语中的。符号学作为文化研究的一种方法论,操作能力的确很强,使不少人误认为符号学不需要哲学基础。实际上意义问题,起点就非常复杂,与意识的关系,需要一整串基础学科,可以称作“符号现象学”“符号解释学”“符号社会学”等。而且这个哲学基础恐怕不是可有可无,主修符号学的学者,不可能忽视这个基础。这样一本书,不可能靠翻译。西方符号学者,常常把哲学讨论与分析方法合起来谈(例如埃科),或是从欧洲哲学史延伸到当代(例如约翰·迪利),或是从别的传统延伸到符号学(例如梅洛·庞蒂),我们读起来,觉得不成系统。所以有必要单独整理。
胡易容:尽管“自在物世界”不是全书讨论的主要对象,但它却关乎《哲学符号学》核心论域——“意义世界”的边界。如果仅仅将“感知”作为“自在物世界”与“意义世界”的分水岭,是否会过于依赖人的“官能”?意义世界的边界是否包括数学这类形式科学认知范畴?迄今仍然有很多对象(如平行世界、暗物质、反物质、暗能量等)仍存在于数学推演之中。人类意义世界是否要越出“感知”世界,而进入“认知”世界?
赵毅衡:这的确是一个十分头痛的问题。或许可以认为:数学“认知”,与想象没有本质的区别,“算出来的”可能性,与“想出来的”可能性,都只是可能性。它们不是认知,更不是感知,它们是待证实的自然界的可能存在方式。“引力波”是爱因斯坦计算的结果,但是一直到最近仪器测到之前,天体物理学界一直认为只是一种可能。当然,最新最强的仪器起了重大作用,但任何仪器依然是人的感觉器官之延伸。
胡易容:事物有无限观相,但我们仍可区别“此无限”与“他无限”乃是由于不同事物的观相并不相同;而事物的“别名”“殊相”是进入内在规律的入口。殊相常常具有某种“主动显现”的性质。这里的主动,并非指它有某种表达的主观意识,而是指“自在世界”与“获义意向”发生关系时的“待在性”。我们如何看待引导注意力的这种包含强制性力量的“待在性”?
赵毅衡:意向性的注意力,凸显对象的某个特征。是否意向性完全听从意识的控制?的确不一定。例如花开的鲜艳,海水的湛蓝,不太可能不突入意识的注意力。的确是似乎有意等着“抓住”注意力。皮尔斯的第一性,是“意识到的那种东西的品质(它不是一种虚构)是第一性”。上述“信息”的概念与“第一性”的相通之处在于,它们都不是主观的意识的直接产物,而是事物品质的“显现性”。这样看来,事物的品质不是全然被动地等待获义意向照亮,它无处不在甚至常常扑面而来。但是这种凸显,并不是绝对的。对于生于斯长于斯的渔家子,海的颜色再美丽,可能也无法吸引他的注意,也就是说,失去产生意义的第一环。
胡易容:我是否能对《哲学符号学》副标题“意义世界的形成”作如下理解?符号意义在意义的双向的过程中实现,这些过程的全部综合构成了人类的意义世界,人类文化与传播发生于其间。人的意义世界是一个气泡,每一个具体的交流都构成气泡中的“意义单元”。交流永不停歇,演绎为生生不息的意义生命。
赵毅衡:是的,这个意义气泡就是我们的文化。在数字时代,在全球化时代,人类的意义气泡变得非常巨大,先前时代的人们,小国寡民时代的人们,无法想象。而且我们的意义世界特别“加厚”,接触增多(想象一下前手机时代的符号交流量)。这也就是为什么在这个“超接触性”后现代,符号学以及其原理——哲学符号学所讨论的问题,的确成为我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而且是不可分割的部分。我们不是在谈奇说玄,意义世界问题,关系到我们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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