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俊凯(四川)
今年,春天刚来,村庄里的李花便从山脊到山坡,又从山坡到溪边,开得满山遍野,整个村庄白茫茫一片。有人说,这意境很像一首诗。这话是对的,至少自然的绚丽与芬芳,把村庄变得年轻起来,那些旧存的记忆,已经完全变了样。这样的村庄,怎不惹人兴奋?怎不让人向往?怎不令人涵咏?
以前,李花还是在这个季节开放,但都开在房前屋后,开得稀疏,开得孤单。路过树下也只是望着望着就远去了,很少有过一点想象,很少有过一次抒情。那时,李花爆笑也好,吵闹也罢,似乎都是李花自己的事,小路上走走停停的人们,至多有一两句这样的话,李花都开了,平淡之中,见不到喜悦,见不到兴奋。似乎李花的开放,仅仅停留在季节更替上,没有一点春来了万物生长的赞叹。可以说,李花在村庄里,压根儿就没有成为村庄的一处风景。那时,诗人们很少,或者说村庄里就没有诗人,像李白、杜甫一样,游走在村庄间的诗人,又不见一位,所以李花的开放,便有些悄然谢去的惋惜,枉然了一份白色,如轻纱、如白雪一样的喻譬,自然成了李花的奢望。
但今年的李花一经开放,就有些不同了。村庄里的人,在冬天里就有了一次次的预谋,想趁李花开放的时机,让更多的人来到这个宁静、祥和、变迁的村庄,一同打望这个季节,一同打望这片李花,一同打望这农耕的新气象。他们是出自何种心态,也许很难说清,是想告诉人们村庄既变的事实,还是想说万福村在时代潮流中的举止,抑或展示村庄意义崭新的文化地位?也许仅此而已,也许还另有深意。
中国的农村,一直是农业文明演进的主角,不管锄头的使用,还是镰刀的收场,甚至是晒垫的退隐,都是由村庄见证的。农耕文明背后诸多的事实举证,离开了村庄便浮躁之至,便远离了农业文明的基本逻辑。而民族呢,一旦离开了农耕的细节,去大开大阖的历史叙述,民族的历史一定会飘然起来,民族的生存背景便茫然无根。然而,我们的农耕文明,一定会进步的,村庄一定会变化的,传统一定会发展的。这是千百年的渴望,又是千百年的追求。小桥流水人家,描写的是环境,不是农耕文明的深处。思想认识的跟进,社会结构的改变,人伦关系的废除与重建,或许才是渴望之本、追求之源。正是这些梦境,让村庄的意义,有了新的内涵。村庄在五千年文明的路上,行至今日,抖落了疲惫,轻松起来,虽古老犹年轻,在民族意义上,有了一次蜕变。农耕文明里多了许多当代的理想。特别是生存方式的改变,让村庄远离了传统的意境。在此之下,李花从房前屋后开到了山脊、山坡、溪边。
李花以洁白的色彩,以独朵婉约之姿,以村姑似的羞涩之貌,开放在农耕文明的远山深处,被树下的人轮番假想,让他们生出了乐趣,生出了惊喜,甚至,生出了诗句,但它是否知道,这树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挤满了几千年披星戴月的身影,每一寸土地都滴落过不同朝代热乎乎的汗珠,每一寸土地都浓藏了始于伏羲氏的民族期望?又不知是否也知道,它开放的花瓣,经过了怎样漫长而艰辛的孕育,走过了何等久远的迷茫与沧桑,遭遇了哪些观念的变迁?今天,随风飘落的几抹花瓣,与其说是落在深色的泥土之上,不如说是在告别村庄昨天的寒伧与尴尬,不如说是在目送一段村庄的往事走进历史的后院与高墙。
几天前,有一群人相约去了家乡的万福村采风,是想站在农耕文明的风景高处,弄出几行短句与分行。这消息令我纠结,去呢还是不去?最终,我选择了想象和思考,因为我深情于家乡,怕踩落的步子太过于浮躁与轻狂,怕步音里没有饱含一点真情的心跳,枉费了李花今年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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