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空气清新不再为奢念

□记者鲍青报道肥城市湖屯镇白庄村前的渣土山。渣土山与白庄村南仅一条马路相隔,村民已经忍受刺鼻的气味半年之久。

□本报记者鲍青

天方拂晓,肥城市湖屯镇白庄村村民吕先念(化名)便急匆匆穿戴好衣物,用轮椅将他年迈的老母亲推至村外溜达。

即使春寒料峭疾风阵阵,吕先念也坚持如此。“因为家里气味太熏人!与其在家里被熏得难受,还不如出去受寒受冻得好。”

与吕先念持相似观点的村民不在少数。因为毗邻肥城市白庄煤矿渣土山,全村居民自去年秋收以来,一直备受自燃硫磺气体的荼毒,以致部分不堪忍受的村民外出租房躲避。仍在留守的村民则每日唉声叹气,亦酝酿逃离之策。

村民们期盼着,何日清新空气能再临,自由呼吸不为奢念?

村南刮来难闻的风

吕先念推着他老母亲的轮椅,来回在村南头的东西主干道上一遍遍彳亍。他细心观察风向的改变,只选择位于上风向位置。“俺老母亲年迈,身子骨弱,受不了那阵阵刺鼻味道儿,只能用散步溜达的办法躲避。刮西南风,我就在西边呆着；要是刮东南风,我就跑到东边去；要是不刮风的话,那就什么地方也躲不了。”

道路上骑车经过的村民,大多戴着厚厚的口罩。但口罩的保护效果究竟如何?村民只是坦然一笑,表示戴着总比没有好。“这味道儿实在太难闻了,人根本受不了。而且还有毒,长时间闻下去肯定对身体有害。”

刺鼻之味的源头,村民们是再熟悉不过了。几十年来,村庄和肥城市湖屯镇重要的白庄煤矿相伴至今,也与煤矿渣土山毗邻而居。记者观察到,白庄矿的渣土山位于白庄村南,与村最近处不过相隔一条窄马路。村民方志华(化名)告诉记者,村民已习惯和渣土山相处,但从前渣土山只挡住视线,并没有如今难闻的焦糊味儿作怪。自去年秋收以来,渣土山毫无征兆地带来了阵阵怪味儿,让村民再也难以忍受,愤慨不已。

对于渣土山开始散发异味缘故,一位在白庄矿退休的村民告诉记者,由于煤矿开采到了硫磺与煤矿伴生的一层,“只要继续开采,硫磺就不可避免地被挖掘上来。经过几道工序后,硫磺和其它矿渣被堆放在渣土山上。硫磺聚集自燃,产生硫化气体。”记者在渣土山附近看到,高约80米的山顶,的确有不少地方正冒出股股白烟。而白烟浓密处,其下风向的气味尤为浓烈。渣土山顶,有两个人影正忙碌着。该村民告诉记者,那是矿上派人朝渣土山洒水,以熄灭浓烟。“但那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而且可能会加重自燃,那就更是火上浇油了。”

该村民如今担心,一旦遇到了暴雨等恶劣天气,渣土山会不会发生坍塌甚至“自爆”。那对于下方的村庄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村庄渐渐人去房空

走在白庄村,难寻村民身影。村西南头的住户告诉记者,与渣土山距离最近的住户,要么在外买房子,要么在外租房住,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你如果天天生活在那种气味里,能忍受多久?我们是没钱出去租房住,否则早就出去不回来了。”

为了感受一下渣土山怪味儿威力,记者跟随吕先念实地体验了一把。渣土山味道并非一成不变,而是随风向的时时变化,渣土山散发出的味道儿或浓或淡,或东或西。一路走来,在有的位置上只能闻见丝丝味儿,有的位置气味儿却浓烈无比,难以忍受。例如在一条铁路线的两侧,虽然相距十多米,但气味程度却有天壤之别。吕先念告诉记者,这种气味儿很难用文字确切形容。“只能说它又像大粪味儿,又是硫磺味儿,而且还有很强的穿透力。只要它一来,其它味道都闻不到了。所以我怀疑它有毒,在侵害人的神经系统。”

在村南一处角落,有村民正在焚烧垃圾池中的垃圾。垃圾焚烧散发出的气味儿虽然浓烈,并不会让人产生强烈的不适感。而渣土山中散发的气味儿,却令闻者深深不适,乃至有头晕目眩之感。有村民质疑,如今村庄留守老人这么多,一旦有老人因毒气而引发并发症,这个责任该谁来承担?

“我家离着渣土山有800多米远,晚上关着窗户都不行,被熏得要命。我天天推着我母亲出来散步,就是想让她有个好空气能闻。我们年轻人都忍受不了这味道儿,何况老人呢?”吕先念觉得在寒风中推着母亲散步,也是无计可施下的举措。

村民向记者证实,晚上睡觉只能将家中窗户关严实方可。可饶是如此,也无法完全堵塞气味进出通道。“村民们怨言非常多,但人微言轻,除了搬走,能有什么办法?”

记者在村庄内观察到,人口数千的白庄村如今不少已是人去楼空。吕先念在路上遇到了在外租房的村民,免不了要谈谈在外租房的感受。这些村民虽然也讲述了在外租房的不易,但都庆幸能从怪味的苦海中脱身,是一件难得的幸事。吕先念也渐渐动了搬家的心思,可搬家的高昂成本,又让他犹豫了起来。

“你看看,这家这家这家,都是大门紧闭没人住。整个村庄这么靠近煤矿和渣土山,早就该进行搬迁。可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搬走,让村民们在矿边上受戕害,也太没道理了。”

何时再现清新之境?

自打气味产生伊始,就陆续有村民开始反映此事。但半年光景过去了,处理的结果却让村民们失望。接受采访的村民喜好用“官官相护”、“政府不办事”来形容当地政府部门的不作为。“如果把老百姓的感受放心上,处理这污染就不会那么迟缓,让群众受半年的罪,不知道还要忍受多久!”吕先念为了他老母亲和村民们的身心健康,曾不止一次地向当地各有关部门反映过此事,但“唉,根本没人管”。

村民先是给肥城市、泰安市环保局打电话,也找过白庄矿,虽然都承诺解决,但之后采取的措施效果乏善可陈。

3月11日11时许,记者以村民身份拨打了0538—12369环保热线。接听电话的工作人员一听说记者是白庄村的,就立刻反应过来:“是反映白庄矿气味熏人的吧?”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该工作人员表示,已经责令矿上采取整改措施。闻听记者投诉白庄矿渣土山时至今日依旧怪味弥漫后,该工作人员表示会向领导汇报最新情况,继续督促此事解决。

记者在渣土山现场看到,除了有工人在给渣土山洒水外,也有几辆卡车在往外运输渣土。不过相较于规模巨大的渣土山,这种“愚公移山”式的外运办法,不知要多久才有明显成效。

此事久拖不决,令不少村民怒从中来。一位村民的意见颇具代表性:“现在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在我们这儿实行的效果还有待观察。一个关系着村民身心健康的环境大事件,却拖拖拉拉了半年还不能解决。我们不知道整治生态环境的决心在哪?也不知道群众在他们心中的份量在哪?一个影响持久的污染,更像一起责任事件。难道堆积渣土山的时候就没有预计到后来的恶劣影响吗?相关责任又是谁能承担的?”

在发出连续质疑后,大多数村民想法又回到了最初的朴实原点。“我们希望有一天能自由呼吸,清新的空气不再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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