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父亲看电影

岁月回望姚伟(天水)

“今晚村里有电影,今晚村里有电影”。

只要村子里有电影,消息灵通的孩子们总会在吃过晚饭后,从村子东头喊到村子的西头。

在读乡村小学的时候,每隔一段时日村子里会来放电影的,有的是村子安排的,有的是其他人在外做生意,生意如意之后自己出钱包的,当然这样的情况不常见。村子里没有电影院,所以放电影一直固定在村里的学校院子里。

那时看电影要电影票,何况不是免费给村子人放的,不像现在每隔几月政府还给村里免费放电影。没有电影票电影是看不成的,所以有的时候只能“望影兴叹”。

所以,无奈之际只能在电影放之前,约一大群伙伴预先藏在校园里一间又破又黑的教室里,这样只要在电影播放后偷偷溜出来就可以看一场免费的电影。但总是一计比一计高,守场的人总要打个手电筒在校园里将能藏身的地方搜看一边,这样以来本来觉得安然无恙的我们就被他们一个个从电影场里“清除”。

那时一张电影票两毛钱,对于我们小孩子来说想要有两毛钱是不容易的事,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能用绝招了,就在校园门口等父亲来,因为天冷父亲来的时候总要穿上他那件破旧的绿色羊皮大衣。我只要往父亲的皮大衣里一钻,抱住父亲的腰再把腿收起,这样就可以混进去看电影了。进去之后还不敢随处跑,怕查票的查出我没有票,所以先是在父亲跟前站一会,这样他们就算是查票,父亲在他们一般是不查我票的。等到电影场局势稳定,看电影的人坐稳,是吵是闹就由我们了。

在电影播放之前,放映员要调整电影银幕,这时候混进去的小孩就像疯子一样全都冒出来,跑到银幕前面把自己的火车头暖帽子摘掉,使劲的抛,抛起的帽子会在银幕上出现影子,有的孩子把脚尖踮起来把小手在银幕前转来转去,这样银幕上就会出现小手的影子,有的孩子在银幕前面狂蹦狂跳,在银幕上看自己的身影。调皮的孩子就干脆从地上抓一把土扬起来,总是被骚扰的放映员不能好好的调整银幕,扬起的土呛得坐在前面的老人一个劲的咳嗽,这时一阵痛骂会随耳传来:小鬼滚一边去,都是谁家的孩子没有教养!那时才不管他们怎么骂,玩痛快就是目的。

看场的人对我们没有办法就只好把在场的老师叫来,一听老师喊谁的名字,前一阵还蛮劲十足的玩家,一听到老师的声音像似老鼠看见猫,魂都没有了,抱着头在人群中乱窜。

就算是播放的电影再好看,再打动人,对于我们来说是身外事,不闻不问。不图看电影图的就是闹就是玩,说白了就根本不会看。每次看电影的时候是自己去的,回家的时候总是父亲抱着回去。

父亲怕我在电影演完后找不到他,从进去就一直站在一个教室的窗前,因为那儿地势高,我一眼就会看到他。

在电影场玩累了就想回家睡觉,离家近点的孩子就自己跑去睡觉了,我家离电影场比较远,天又黑不敢自己回去,这时就只有找父亲了,走到父亲跟前,父亲一看到我揉眼睛就知道我瞌睡了,于是父亲把自己的皮大衣脱下来,把我包起来放在窗台上,父亲怕我睡着从窗台上掉下来,就用脊背靠着,直到电影演完之后就将我抱回家。

到天亮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睡在家里的炕上,而不是学校的窗台上。

时隔多年,如今父亲渐老,那个曾经怀疑电影上的人,是从银幕后面走来的,跑到银幕后面寻找究竟的我,已经长大成人。过去跟父亲看电影的情景此时再现只是一种回忆,如果时间可以倒走,我想跟父亲再去村里校园看电影,重温那种美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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