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会众美(二)
高亨《水调歌头·读毛主席诗词》 哈建设
我们现在正处在一个人们习惯对偶像质疑和对名家解构的时代,赏析书法艺术的要求随之越来越高,条件越来越苛刻。而书法艺术又是一定历史条件下,人类对于客观世界、心灵世界、理想世界的一种表达。能不能抓住自己的目标受众和观众的审美情趣,则是书法艺术需要表现的课业。书法创作是一个艰苦而复杂的过程,优秀的书法作品往往都是书家多年刻苦磨炼、积累素养的心血结晶。多年来,由于价值观的变化,现实中存在着一种怪现象,那就是重头衔不重水平,重地位不看人品,重身份不看素养。这股浮躁之风也自然而然地反映到书法创作上,心态浮躁、思想浮躁、作品浮躁的现象还是比较常见的。有的书家刚做出一点成绩(甚至尚未获得成绩),或有一点社会影响,马上就想着商业化运作,急不可耐地把名气兑现为经济效益。这种创作态度并不可取,真正的书法家要能耐得住寂寞,坐得住冷板凳,不为浮华所动,真正沉下心来搞创作,出精品。
“云过留意,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人在社会上不是孤立存在的,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内容。书法家之间、书法家与书法爱好者和群众之间是同志、是文友,应该互相尊重、互相关心、互相帮助。书法艺术创作其表现形式尽管带有很强的个体劳作过程,但离不开与人的交流,离不开与社会的交往,离不开民众的认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书法家应该有文人风骨、君子之范,应善于识人之长、学人之长,不为浮名所惑、不为浊利所扰、不为世俗所困,应力求提高作品的魅力和感染力,真正成为传播社会正能量的一分子,满足民众的审美期待。
融会众美还包含着恰当处理创作与创新的关系,避免失去根基。从天水秦安大地湾出土的大量文物已充分证实,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是汉字。这说明汉字不仅是汉民族文化之根,同时也是中华民族一切文化的载体。也只有汉字具有表音、表意、象形等特征,其自身的结构就包含着丰富而深刻的文化元素,反映了中华民族的文化特质。没有汉字就没有辉煌灿烂的中国古代文明,可以说汉字是中华文明的起源和重要标志。掌握好汉字和汉语,打好汉字语言基础,是进行一切文化再创造的基石。我们的《诗经》《楚辞》和唐诗宋词都依赖汉字才传承至今。国学大师陈寅恪说:“依照今日训诂学之标准,凡解释一字即是作一部文化史。”这话听来似乎玄了一点,但汉字的深邃与学问却真的字字如经,意蕴万千,奥妙无穷。中国的文字演进正是在认识自然、改造自然中循序渐进的。所以,文化之根在文字,字中有乾坤,字中有古今,字中有大道,字中有人生。由此可见,创新是为文字的进步,并不是说可以违背规律,信马由缰“变得无形、怪得无体、狂得没边”。更不可浪得虚名,任性胡为,行其江湖术士的雕虫小技。
所以,现代书法需要创新,但创新又不可背离民族性和民众性这一原则,这是根本,舍此就有可能偏离正确轨道。古人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说得再充分不过。当然认识创新成果往往需要一个反复循环的认识过程,不要急于否定一切。时见对一些颇有创造性的书法作品进行责难,或曰其“狂”,或责其“怪”,或非其“奇”,以为不合前人既定的理论和技法,不合一般的欣赏习惯,更有甚者不合评委心仪。我以为,这些所谓“癫、狂、怪、奇”的书法作品,从历史和书法艺术的发展角度来看,是书法艺术创新发展的先锋。两汉时期的大书法家杜度、崔瑗等,为了在书写中简便快捷,一反当时的真书方整规矩、波磔分明的结构笔画,同民间书家一起,创造了一种点画顾盼相联的新书体,即现在说的章草。这种书体前人没有,当时少见,和已发展定型的隶书相比,自然是属于“奇特”“狂怪”之列。但因其新颖便捷,点画照应,有情有致,深受群众的喜爱,因而都竞相学习这种书体,由此章草大盛,开创了我国书法艺术中章字的先河,为我国文字书体的进步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书法的主体是人,客体也是人,人是文化最直接、最能动的对象和主要因素,由人而生、由人而起、由人而兴。这是由民众性的特殊性所决定的,得民众之心是书法家必须选择的路径。所谓民众之心,不是个别之心,也不是少数人之心,而是广大民众之心,即社会和民众认可程度,这是书家成败的关键。但对个体而言,书法是人一生中欲尽完善且一吐为快的不了情,有时即便无人喝彩,也要力求精彩。书法修炼练的就是一个定力,这是书法家成败的关键。在这个世界,其实大多数人都一样,积累是自己一点点做的,水平是自己一天天不懈坚持所得,怀揣敬畏心,脚踏实地地生活,即使有不如意之处,也总会有金色的光芒透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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