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家家(上)

拌烩秧秧”是土得掉渣的天水话中对一种传统儿时游戏之称谓。拌烩秧秧在现代汉语(普通话)中的词义相当于“过家家”,老天水人对这种游戏可谓耳熟能详,一提起都会有美好的童年记忆涌现,因而这一词汇已成为一种文化原型,在老天水人平日说话时常常加以引用。比如某人办事如果不讲信用、处事如同儿戏,一同的伙伴就会提醒他要认真些,不能像拌烩秧秧一样将正事视同儿戏。

在此,我们要为孩子们说句公道话,成人思维中常有对小孩子的误解和偏见,以上便是一例,其实,小孩子们做事时的认真劲大人往往难以企及。

拌烩秧秧是幼儿游戏,玩这个游戏的一般都是学龄前儿童,因之形同小儿科,较大点的孩子是不屑于玩的。他们笑话说拌烩秧秧就是小孩子在一起和尿尿泥,没意思。但那些吊鼻涕、开裆裤的小童才不管那一套,他们会在心里笑话那些充大人的孩子:昨天你们不是还在玩这些游戏吗,现在凭什么来笑话我们,要笑笑你们自己去吧!

于是,小小孩儿们加倍认真地为游戏准备起来,他们三五人聚于一起,先去墙根处取来面面土用水来和成泥,再用手使劲拍打泥团,让泥增加粘性,然后用和好的泥团捏制成锅碗瓢盆等各色厨房用具,甚至还要捏出灶具、家具。特别心灵手巧的还能架房起屋,造出庭房、院落、畜禽、人物,让人惊叹叫绝之余,不得不诧异这些天水娃的慧根天成里,似乎早有女娲娘娘抟土造人技艺衣钵的传承。待房舍、人物、牲畜、用具、炉灶等捏造齐备后,需要将这些软泥捏就的东西先硬化。硬化时一个简单办法是将泥器统统搬到背阴的墙根处,让其自然阴干；再有一个办法就是将泥器拿到家里的炉灶膛子里去烧,烧制的好处是烧成后的成品像砖瓦一样硬度很高,缺点是经火一烘烤后有许多泥具就会皴裂、变形,废品率很高。历经多次试验,换用各种能找到的不同土质的土来和泥,像墙根的面土、城墙的黄土、河坝的毛沙土、红土嘴的斑斑土等,最后发现用斑斑土掺上头发和的泥,烧制成的红泥陶器质量最好。

现在,泥器在阴干或烧制,得一段时间才会好。小小孩们却一刻也不耽搁,他们还有许多要紧的事情赶着去完成。小伙伴们得分头去找笼火的柴禾和做饭的米面菜蔬,虽然用量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拌烩秧秧就得有个拌烩秧秧的样样,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过日子样样都不得马虎,拌烩秧秧也一样。待一应物事备齐,新烧制出炉的红陶灶具也新崭崭搬了来,于是选个院子的敞亮处摆下“战场”。小屁孩们个个挽起袖子、跃跃欲试,准备着“过家家”,办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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