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梦萦家乡皮影戏

○吴宽宏

我出生在关中东府华县，从小在东路碗碗腔的戏曲氛围中长大，痴迷华县皮影戏；成人后在他乡漂泊33年，撂不下、忘不了的还是魂牵梦萦的家乡皮影戏！

那时候，父老乡亲最热闹欢乐的时刻就是看皮影戏。生产队有值得庆贺的大事或纪念日、村子里过红白喜事、给娃过满月或过周岁、给老人祝寿庆诞辰……都会请皮影戏班子来唱上一两晚。这时，最活跃的莫过于一群半大小子。皮影戏班距离塬下的我们村相当远，请戏的人一出村，猴急的我们就时不时到村口打探张望。皮影戏艺人一进村，我们就跟在身后寸步不离。戏台子是皮影戏班的人自己搭建，事主家负责协调提供材料，搭台过程几句话就能概括：“两张方桌，九块楼板，用椽七长八短，五叶芦席一卷，四条大绳一捆，十二根线串，放一撅头，你就甭管。”艺人们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把戏台子搭好了，我和伙伴们就钻到戏台子下打闹玩耍。

天色暗下来，挂起白帐子，点亮灯盏，乡亲们聚集到戏台前。一阵欢快热闹的开场锣鼓，眉户折子戏率先开唱了，紧接着就唱事主家点的碗碗腔本戏。轻车熟路的艺人们，唱出碗碗腔调或花音或平音或哭音，声调刚柔兼济，典雅清丽，细腻委婉。演征战戏激昂刚健，唱悲苦戏则凄婉缠绵，观众要么开怀大笑同喜同乐，要么表情沉重陪着抹眼泪。

我常常跑到戏台子跟前，透过所围芦席的缝隙，饶有兴趣地欣赏、观看台上的五个艺人唱、敲、打、舞，忙得不亦乐乎！最忙的怀抱月琴，各个角色全由他一人演唱，还要弹月琴、敲小锣、打大鼓、敲鼓板，感觉像是个乐队指挥。其余四人各有分工，注意力集中在幕布上的皮影身上，紧密配合着皮影娃娃的每个动作。五位皮影艺人，默契得像一个人！

看够了看累了，我才重新到台前坐下来，如醉如痴、细细聆听，品味那悠扬婉转、细腻悦耳的碗碗腔曲调。夜深人静，已无开戏时的嘈杂喧闹，沁人心脾的乐曲声直送心里。

十七岁那年，我外出闯生活，从此就再没看过原生态演出的皮影戏。如今，我一坐在电脑旁，就打开华县皮影戏视频，把音量放得大大的，就像喝下了一杯杯浓郁醇香的陈年老酒，浑身上下舒坦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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