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日本老人让座

赵 宏

我从大连地铁2号线在西安路站转地铁1号线时，在我的后面一块上来两位老人，一男一女。上车的人很多，谁也没有太在意他们。

地铁上上下下的人很多，几乎是三分钟就是一站。在1号线车行至海星广场站时下的人很多，车上的人一下稀空起来，我面前的一位中年妇女下车，我本能的准备去坐到面前的座位上，当我准备上前的时候，在我右侧一米远的一个老年妇孺机敏的上前，也准备抢我面前的座位，于是，我就退后一步，看是位老年妇女，我说“你坐”，她看看我推辞地说“你坐”，“你坐吧，你年龄大”。她安然的坐下了，没有任何表情。我手扶着地铁上的拉手，老人就坐在我面前，面对面只有一尺远，我无意中看了老人一眼，心中突然有一种诧异感。老人圆脸，下巴有点尖，头戴一顶圆形的布袋帽子，上面绣着一朵樱花，看年龄大约六七十岁，穿一身淡绿色加绒上衣，个子不到一米六的样子，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机警，我突然想起了日本电视剧里高仓健的母亲，难道她是日本人？一个悬念在我的脑子里打转。

与老妇人同时上来的那位老人，也很古怪。从西安路上车，他就一屁股坐在地铁自动门门口的地面上，背对着地铁的自动门，面朝车厢里面，两脚蜷缩，把背包放在他的身后自动伸缩门边，有点肆无忌惮，也有点很无赖的样子，老人大约有七十多岁，总让人感觉不舒服，但又说不清的那种感觉。车到海星广场时，旁边有了座位，一位女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对旁边的空座位指了指，示意老人。老人起来坐到座位上。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美德，大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

车行至老人海站时，又有部分乘客下车，我面前的长座椅上一下多出了两个空位。我毫不犹豫地坐在老妇人的左边。旁边的老妇人对着侧面的那位老人，就是刚才坐在自动门前地板上的那位老人，她说：“嗨”“you”，那位老人走过来，坐到老妇人的右边。我更加迟疑我的悬念。老人坐过来后一言不发，戴着一顶长沿棒球帽，躬缩着腰，两只手交叉在一起，大拇指不停地上下悬动，方形的脸，内疚的眼神一直看着地板。

过了一会儿，老妇人对着老人叽里咕噜地说起了日语，我一句也没听懂，但更加肯定了我的质疑。

我们生活在秦岭腹地的商洛人，从没有见过日本人，抗日战争时期，日本人也未能渡过潼关对面山西的风陵渡。对日本人的概念只是在电影、电视剧里看到，从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日本人。我脑子里一下怒火燃烧，抗日战争中国牺牲的人民多达三千六百多万，日本国家对中国人民所犯的罪行永远的刻在中国人民的心中，永远的记入史册。我突然懊悔起来，恨自己竟然为这对日本老人让座，我狠狠的瞪了老人一眼。当我的目光与老人的眼光交织的时候，老人把头埋得更低了。

车子到黄泥丸站，我换乘12号轻轨，两位老人也换乘了12号轻轨，只是我们没坐在一起，他们坐在另一节车厢。我更诧异了，12号轻轨是开往旅顺的，旅顺是中国北海舰队所在地，旅顺在过去曾经先后被俄国人占领，后被日本人占领殖民，日本人曾经占领旅顺十多年，旅顺的日俄监狱就是最好的见证。日本人占领旅顺期间，曾经大量的屠杀中国人，也为和俄国人战斗付出了很大的牺牲。旅顺白玉山上的流泪塔就是当年日本人为纪念他们在日俄战争中牺牲的日本人所修。新中国成立后，旅顺在城市的路牌上明确标示“不准日本人进入旅顺”。

难道这两位老人是来祭祖？或是寻亲？在大连生活着好多日本人，战争给中日两个国家造成创伤，战争也给两国人民留下了不少骨血。一依带水的两国人民呀！

我在下车的时候又瞥了两位老人一眼，老人的头依然低着，看向地板。我的心情多少有点缓解。

中华民族是包容大度的民族，中华民族是热爱和平的民族。中国经过近七十年的发展，终于跑到了世界经济体第二，我们正跑在从站起来到富起来，从富起来到强起来的路上。

看到日本老人始终低下的头颅，我深深地出了一口气，他们好像是在忏悔，他们也好像是感到内疚。我懊悔的感觉得到了一种释然。

我和我的祖国，

一刻也不能分割，

无论我走到哪里，

都流出一首赞歌，

……

我最亲爱的祖国，

你是大海永不干涸，

永远给我，

碧浪清波，

心中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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