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水桶是如何箍成的

□每小平

“桑木扁担忽闪闪，村民担水出庭院。”昔时，家家户户都有木水桶，用于挑水和盛水。

虽然人们对水桶很熟悉，但对木水桶的制作可能了解并不多。过去，制作木桶的技艺大多是世代相传的。笔者打听到，如今在杜曲镇、少陵原上有几位当年制作木桶的匠人，就前去寻访，采访到了旧寨子村78岁的崔新武、56岁的崔利民、杜西村71岁的周铜虎等老匠人，了解到箍木水桶的详细制作过程和许多故事。

制作木桶是项技术活。“是木匠都有规矩（尺寸或图纸），唯有我随方就圆。”“八道缝不粘（严密封紧不漏水），越贴（安装桶板）越圆。”这是制作木水桶的谚语。制作工具主要有大小锯、手锯（搂锯子）、斧头、长推刨、圆推刨、凿子、长杈、多杈、木工尺、墨斗等。

制作水桶首先要选木料。杜西村的匠人周铜虎介绍，木桶料一般选用楸树、灵蹦子、漆树、红椿、白椿、沙拉子、杨木、柳木、苦楝子等木料，桶板以楸木为最佳(楸木、漆木不裂缝；楸木桶板坏了可替换重修，其他板材难替换)。原料要求不能腐朽、被虫咬或有伤疤、裂缝等，以免影响质量和使用年限。木头越大越好，以脸盆大为佳。先把木头解板后在阳光下晒，晒得越干越好，这样箍桶后不变形、不易漏水。解板需要两人齐心协力配合好，先解大头后小头，解成椭圆形的薄板，再用推刨推平推光滑。角度外大内小呈月牙缝，一般家庭的水桶直径为30厘米左右，浇地担梢的桶为50多厘米。木桶大的构建主要有三部分，桶板、底板及桶耳子。桶板子大小不一，根据需要来制作，最好的为四页瓦，常见的水桶有八九页，最差的有12页加4个桶耳子；桶底板多为三块刻槽粘贴紧密后再用搂锯锯成桶圈直径大小的圆板，用木板条越多桶底板质量越差；桶耳子(桶系)多采用国槐木料，做成有弯度、硬邦结实的形状。

接下来就是安装，这是制作桶的关键程序。旧寨子村的匠人崔新武、崔利民介绍，安装木水桶又称箍桶，先确定两个铁环(铁匠铺用扁铁打制成圆环，两接头处烧红变软打成浑性铁环)，再用两块桶耳子带板对角线竖起扎实固定，用锯好刻槽刨光的木板依次镶紧，合缝后不留缝隙，以防漏水，一片紧接一片，先紧密粘贴成浑性一圈。桶底板要求公母卯平整规矩、合缝密实不漏水。要将圆形桶底木板，严格按照桶圈的直径大小锯好推光，不得有凹凸或长短不齐。桶板、底板制作好后，再将这两部分整合到一起。底板同桶帮安紧后仍用多杈将细小的湿锯末放在孔隙处再反复砸实平整，以弥补接缝处空隙。然后在两个桶耳子穿孔安装好桶系，装紧刨光。最后一道工序用锯子锯平锯齐四周桶板，用手推刨平整光滑即成。

制作木水桶的铁圈（铁环）在杜曲、引镇等铁匠铺有专门打制，西安东门也有铁环出售。此外，制作较小的木桶还采用布袋子(似帆布皮带)、铆钉等缠绕紧桶帮代替铁环也可。

匠人们除过箍家用木水桶外，还会做梢桶，就是抗旱浇地用的大水桶、大粪桶和郊区菜农马车拉粪用的大木缸等。箍梢桶的方法与箍水桶不同处在于不用铁环，采用3圈竹皮反复缠紧。梢桶盛水50斤左右，大粪桶(缸)口大底小，升子口，出口呈圆柱状。匠人时常给南郊吴家坟、山门口、曲江池、韦曲等蔬菜队定制，供需两旺。

农闲时节，匠人们就外出制作、销售或维修木桶，这也叫“转担子”。匠人肩挑扁担，扁担两头一边放木桶、木板、桶耳子等板材，一边放锯子、斧头、推刨、多杈等工具，到长安、户县、周至、西安城内外，甚至到咸阳、乾县、泾阳、高陵等地推销水桶，或者凭手工艺维修水桶，赚些零用钱。从古到上世纪七十年代，匠人们都是肩挑担子靠双脚走，以后骑上自行车，带上材料和工具奔走在城市乡村。

转担子是非常辛苦的差事。周铜虎讲，他除过在西安周边以外，还到过外地、外省。初出门因带的水桶多，主要是销售，随后以维修漏水或损坏的桶底、桶板等为主，也兼制作新木桶。村巷十字、饲养室、大队部、戏台或农家门道等，都可以成为箍桶的场所。有时主人家没有现钱，就管饭、借宿；有时找不下活就忍饥挨饿；有时天下大雨，自行车轱辘被泥巴柴草缠住就肩扛着进村。曾在给贫穷村生产队维修好十多副水桶后，对方因无钱支付，他就换些粮食带回家。同队长兄弟夜晚睡在饲养室的热炕上，返回时队上给他烙了个大锅盔馍赠送表示感谢……

崔新武转担子多在西安城内和东南郊。在西安城内多在大小皮院、四府街、药王洞及城墙内外揽活赚钱。白天在东大街居民小区做完箍桶活后，夜晚就住在三意社旁的农民旅社，图的是能看到秦腔戏。

“箍——桶——咧！”“箍——桶——咧！”这是过去城乡街道经常响起的吆喝声，人们听到这个吆喝，就知道转担子的来了，就纷纷出来购买新木桶或维修损坏的旧水桶。

城乡自来水接通后，井慢慢被填埋，木水桶也逐渐失去了用武之地，制作水桶的匠人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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