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里看露天电影

□张宇宁

金山地处蓝田最北边，离县城20多里路，隔灞河与白鹿原遥相对峙，这里海拔高、气温低，上世纪70年代曾是蓝田岭区最为贫穷落后的乡镇。1978年12月下旬，我中断了在蓝田县城关中学的复读，去了金山粮站当副业工。

金山粮站坐落在南疙瘩东北半里地的任家庄村旁，位于当地最高点。粮站只有七八个职工，业务也少，由于不通电，平时只得用煤油灯照明。站上生活枯燥单调，偶尔看个电视还须绕大圈子，经过南疙瘩，步行四五里路，到镇上的公社或供销社有电视机的单位，寻熟人找关系，方能观看。

1979年冬至过后异常寒冷，白天寒风凛冽，满目荒凉，夜晚寒冷漫长，乏味的生活让人难以忍受。终于，有一天晚上，金山镇供销社门前一片较为开阔的地方准备上映一部老电影，是新中国成立前拍摄的《一江春水向东流》。喜讯传来，我们粮站职工异常兴奋，早早吃过晚饭，个个都作了充分准备：棉衣之上，再穿上大衣，脚蹬棉鞋，头顶棉帽，戴上棉手套和口罩，急忙忙、兴冲冲地赶往镇上去看电影。平常不觉得有多远的四五里路，这时显得很是漫长，似乎走了好久好久，才好不容易赶到镇上。

到了镇上，离放映还早。当时电影要与相邻的三官庙公社转片放映，就是说，先在三官庙放映，等他们放完一卷拷贝后，再辗转把拷贝送到金山镇。两镇相距15里地，沟深坡陡，黑灯瞎火，又是简易土公路，转片用时也多。我们急切切翘首以待，差不多半小时后，电影终于在晚上8点前开场了。

电影看到一半，大概10时许，机器出现了故障，大家从电影的情境中回到现实，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刺骨的西北风，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一些老人和带小孩的妇女等不及，便回家去了，唯有被电影情节牢牢吸引着的人，没看到最后结局是不会走的。我们在寒风中等待、坚持……最终，在大伙坚守了两个小时后，机器修好了，电影继续放映。

影片的情节扣人心弦，让人忘记了寒冷。直到凌晨，电影结束散场，仍有人舍不得离去。回粮站的路上，北风呼啸，寒意彻骨，但想到以后或许还有电影看，我心中又增添了一丝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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