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读史书会感到枯燥沉闷,但看家乡方志和先贤诗文却往往让你眼前一亮或怦然心动,以至忘食而废寝。
我案头的《中国历史大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93年版)说:王徵“晚年避乱居西安,城破被农民军执杀。”但张炳叡《王端节先生传》告诉我们的实情是:李自成遣使至,先生佩剑坐堂中,欲自杀殉国。其子永春以先生老病愿代父行,先生强相慰劳:“儿代我死,死孝;我矢自死,死忠。虽不能不痛惜,儿顾以忠孝死,甘如饴也。”永春被执去,“从此遂绝粒不复食……越七日而捐馆舍。”张炳叡系王徵表弟,王弥留之际张亲伺在侧,相握诀别,其说应是最权威的。再证之以明清之际查继佐、万斯同《王徵传》,均与张说吻合。看来,辞典的说法该修正了。
万历朝大理寺评事雒于仁“恭进四箴疏”,言辞激烈,影响颇巨。当年明月在《明朝那些事儿》里调侃道:“综观此文,下笔之狠,骂法之全,真可谓是鬼哭狼嚎,就骂人的狠度和深度而言,雒于仁已经全面超过了海瑞前辈。”《明史》雒于仁传重点介绍的正是所谓“四箴疏”,但用了缩写法:“其略曰……”看《泾献文存》,这一“略”略去了约八百字,全文的一半。而读雒氏原文,更见这位前代乡党的敢批逆鳞,慷慨激昂,也更见其长于说理,透彻周详。如他说:“夫君犹表也,表端则影正;君犹源也,源洁则流清。皇上诚嗜酒矣,何以禁臣下之宴会;皇上诚恋色矣,何以禁臣下之淫荡;皇上诚贪财矣,何以惩臣下之饕餮;皇上诚尚气矣,何以劝臣下之和衷?”作为臣下,诚然是舌长笔辣,太不留情面,但不也是心明眼亮,词严而义正吗?又如:“彼(指宫女、宦官)诚有罪,置以法律责之逐之可也,不必杖之累百而不计其数,竟使毙于杖下。此辈密迩圣躬,使其死不当罪,恐激他变。”这实在是设身处地为皇上着想,岂一个“骂”字了得。《明朝那些事儿》就写到嘉靖二十一年宫女几乎勒死皇帝的事,雒于仁岂能不知?
清同治元年,陕甘回民起义。史书上说,起义军曾攻克渭南、临潼、华阴、同州、三原及泾阳,但具体情况语焉未详。对此,《文存》则有详尽的记述,不只有县城争夺的激烈,亦有口镇之战、云阳之战的惨状。描述在我所熟悉的地方发生的拼搏激战,自然于我有格外的引力。当读到回民军从县城东北角的“马虎巷”、亦即我现在居住的“麻布巷”蜂拥而入的记述时,我感到死去一百多年的历史一下子复活了,听得到当年的喊杀惨叫,望得见弥漫的烟尘,熊熊的火光……
昔人言:“史莫尚于志”;“读通志不若读郡志,读郡志不若读县志”。好的方志,确能补史之缺,详史之略,纠史之错。我想,把读史与读志结合起来,相得益彰,会更好。地方先贤的遗著或许在全国知名度不足,但同样可能藏珠含玉,而且富有地方特色。一任这些地域文化的载体尘封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实在有些对不住前人。可惜现在的人太忙,忙官,忙钱,忙美容,忙应付检查,忙黄金周出游,读书多着眼于畅销流行,乃至花花绿绿眩惑五官读完就扔的“快餐”,无暇也无心于含英咀华,细嚼慢咽。当然,实事求是地说,这些“陈年老簿”的面孔也确实有点脱离群众,无标点、繁体字、竖排本,让一般读者望而生畏。如能组织力量去掉其中糟粕,加以标点、注释,使以新的面目出现,必将大大有利于普及和光大。——这得寄望于有职权有实力或有能量的有心人闪亮登场了,似已在题外,就此打住。(E)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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