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路晨
不记得因何跟谁说过:“我会的我爸都会。”话一出口,想想应该倒过来讲。
每个孩子都有过对自己来历的好奇,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儿时坚持认为自己是在火车站出站口被他俩接走的。满满一车小孩在某车站被卸下,很多父母在出站口挑选,于是他们选中了我。正因为此,我的童年常常陷入担心爸妈不要我而去火车站重领一个孩子的恐慌。心里不想离开这个家只有一个理由:我妈很漂亮,我爸还可以。
那时对爸爸的形象很模糊,妈说他嘴唇上方有个瘊子,可以看作其标识。于是,这颗瘊子成了我眼中的怪异部分,时而盯着它发呆,瘊子随爸爸说话的嘴唇上下颠簸,仿佛多长了只眼睛。
爸爸当过11年中学语文老师,童年的我无数次透过教室的锁孔看他给学生上课的模样,也为有这么多人听他的话而感到自豪。于我而言,爸爸是无所不能的超人,更是我最好的玩伴。
从前《新闻联播》的片头曲是国歌,一到时间,我便搬个小凳子坐在电视机前无比崇敬地说:“爸爸唱!”除了国歌,他还会唱磁带里的所有儿歌。不论他骑自行车带着我,还是出远门坐车,我们都一路高歌,把所有会唱的歌全唱一遍才罢休。爸爸是我绘画的启蒙老师,他一边画画一边启发我编故事:小猫钓鱼、地精海怪、月下竹子……看着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被他几笔勾勒于纸上,我既兴奋又羡慕。我画爸爸,总在他嘴唇的右上方点个黑点,代表那颗标志性的瘊子。
还没上学,我就常跟着他去学校,而与爸爸真正共同上学放学的日子,仅仅持续了学前班一年。到校发现忘带书包,我们相互埋怨怎么不操心;冬天骑自行车翻倒在路中央,他趴在地上不忘抓住我的脚;领同学来家玩耍,看他蹲在椅背后演出手偶剧;第一次问他要一毛钱,却意外得到了五角“大钱”……爸爸给予我平等的地位,让我错以为我们是平辈,甚至玩着玩着突然转身对他说:“爸爸,叫我姐姐!”可惜到我上小学,他已从副校长的岗位上调离,满身口袋的摄影背心和沉重的相机成了他节假日最常见的装扮。
瞒着妈妈,爸爸为我保守过学生时代的很多秘密,考试测验没考好、学习成绩下滑一定让他去开家长会。无论分数低得多么离谱,他从来不曾大张旗鼓地训诫,只是简单地说:“下回好好考。”相比之下,爸爸较为留意我的作文和字体,从来批评得多。他告诉我凡事都可入笔,写字要占满方格,少用长句子,文章一定得让别人看懂,如果看的人产生疑问需要附加解释,即是不成功的。有时我兴冲冲地给他看一篇被老师作为范文讲评的作文,他依然能从中挑出这样那样的问题。
在父母身边长到18岁半,我考上大学,坚持报考和他一样的专业,开始在西安独立生活。临行前,爸爸说:“大学如果仅仅拿一个文凭就是失败,每年有那么多毕业生,如何在他们中间出类拔萃,是你这四年要思考努力的方面。”同是中文系毕业的爸爸给予我很多专业学习的建议,并鼓励我坚持写作、多参加课余活动。离开家,爸爸对我的牵挂化作一条条短信和一通通电话,如此表象的显露,我才明显感受到了浓浓的父爱。
大一刚入校不久,我下楼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后脑勺磕破一厘米长的口子。去掉纱布那晚我才悄悄告诉爸爸,他第二天匆忙赶到学校,仔细询问有没有其他不舒服。这一次,我们又说好共同瞒着妈妈。
工作后的宿舍距离单位需一小时车程,中途还要倒一次车,爸爸几乎每天估摸着时间打电话,以确认我是否平安到达住所。节假日收假离开家,不管他多么疲惫,依然坚持提着所有行李送我到火车站。我走进候车室回头看时,爸爸从未流露出过度的伤感,可那静穆的神情却触到我敏感的神经。近年来,他很多次提及后悔当年没有坚持调到西安工作,那样女儿就不必一人孤零零地在陌生的城市打拼。我知道,他想为我承担起生活中的一切困难。
写作、书画、音乐、摄影,爸爸的爱好也潜移默化成为我的特长,我们的名字也多次同时出现在刊物及获奖名单上,我和爸爸成了不少人口中羡慕的父女兵。然而,儿时类似玩伴的平等感让我们更像同一战壕的战友,也让我在轻松的环境下收获了最珍贵的财富。那个儿时认为“还可以”的爸爸其实就是我的人生导师,我受惠于他默默给予我的一切,也必将令我受益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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