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报道 协警的“困惑”：出警，常遇两难境地

   本报记者 韩岩 程靖峰

“你又不是警察，凭什么抓我，我要投诉你！”

“警察都管不了我，你一个没有警号的协警凭什么敢管我？”

记者在采访中，一些正在执勤的协警似乎都遇到如此尴尬的境遇，对执法“困惑”感同身受。一些协警坦言：自己在工作中挨骂，甚至挨打的情况不少，执勤不能执法，常受“委屈”，是他们的家常便饭。

出警，常遇两难境地

“协警在出警执勤时，常遇两难境地，暴露在危险中，他们实际上是一个比较容易受到伤害的弱势群体。”这是基层一线协警共同的感受。他们认为，正式民警在执勤时遇到暴力抗法的情况都很难处置，协警更是进退两难，那些不法分子对法律都没有敬畏之心，更不会在乎穿警服的是不是正式民警，“这些人一旦知道参与抓捕行动的是协警，往往变本加厉，采取极端手段挣扎逃脱”。

对此，丹凤县公安局城关派出所巡防中队协警赵振峰有着切身体会。2013年7月的一天，赵振峰在出警巡查时，抓住一名网上通缉的吸毒盗窃逃犯。当时，他将逃犯扑倒在地，等待另外一个民警取手铐将其制服。看到抓捕自己的警察没有随身携带警械，逃犯开始不停地挣扎，并用胳膊肘猛戳赵振峰的腹部，赵振峰忍着疼痛，死死摁着不松手，直到队友赶到现场把逃犯铐住。在给这名逃犯做完笔录和尿检后，赵振峰感觉肋部疼痛不止，到医院检查后才发现两根肋骨被戳骨折了。“协警没有执法权，按照规定不能带手铐，只能等正式民警过来援助。”赵振峰认为，遇到这种情况，协警就不可避免地暴露在危险之中。

抓捕，往往错失良机

在西安市公安局碑林分局太乙路派出所巡防队协警周林（化名）看来，不能直接执法会影响到办案效率，因为很多案子是突发、偶然性的，警力介入的时机稍纵即逝。更重要的是，协警在关键时候无法证实自己的合法身份，会引起群众的误解，这种误解还会被狡猾的不法分子利用。

有一段时间，周林所分管片区的一家菜市场扒窃案高发。在一次例行便衣巡逻时，周林发现小偷正在作案，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拧住小偷的胳膊，将其控制。这时，周围的群众立马围了过来看热闹。他不得不解释说：“我是警察，在抓小偷，希望大家散开，不要围观！”有群众见他没穿警服，没有警官证，反问：“你是多管闲事吧？”还有疑似小偷同伙的人开始趁乱起哄、推搡，高声大叫“警察打人了”制造混乱。小偷在得知抓自己的人是协警后，不停地辱骂威胁。周林只能一路死死地拽着小偷的两条胳膊，将其带回所里。“万一小偷同伙在这个过程中伺机报复怎么办？”周林认为，如果这个时候能证明自己的合法身份，对小偷能有适当的处置控制权，就会获得围观群众的理解和帮助。

记者在陕南走访中也了解到，农村发生一般治安案件时，派出所接到报警后会先给村干部打电话，让村干部先处理，村干部如果处理不了再交给派出所。由于民警人手不足，派出所一般会派协警抵达现场，但这时往往错过了取证的最佳时机。同时，由于没有执法权，面对闹事者起哄围攻时，协警往往左右为难，控制不住现场。“有时候在把嫌犯带往派出所的过程中，一些家族势力仗着人多，蓄意滋事，会把你给围住，让你无可奈何，往往错失抓捕嫌犯的良机。”一名基层派出所协警颇有感触。

办案，手中没有管控权

“在案多、人少的情形下，没有执法权让协警的执勤及配合民警办案时常处于灰色地带。”西安市公安局一位基层派出所资深协警老王如是说。据了解，正式民警的办案、取证才是合法的，协警只能做一些辅助配合的工作。实际上，由于警力不足，很多治安案件根本派不出去正式民警，都是协警办案、谈话、做笔录，但谈话人签的都是正式民警名字。协警老王提醒：“现在协警穿的都是正式警服，但是没有警号、警衔。如果单独去办案，群众一告就成事了，咱就败诉了。”

在具体办案中，没有正式民警在场，协警相关工作就不规范、不合法，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协警“执法”工作的正当性，打击了他们工作的积极性。“很多事情想管管不了，不管心里又过不去。”老王告诉记者，大部分协警的主要工作就是巡逻防控，起到震慑作用，即使在抓捕行动中，也只是负责把人看住。“有时候在外吃早点，无意中碰到小偷，只能跟着，等到正式民警过来再采取行动。”

“执法”不合法，让协警们工作起来畏手畏脚。那么，能否赋予这些一线执勤的协警执法权呢？在老王看来这是不可能的，在实践中也没有必要。一方面，法律对执法的主体有明确的规定；另一方面，协警在执勤时面临的主要问题是身份的模糊不清，容易引起人们的误解和不信任，而不在于有没有执法权。他认为：“在紧急时刻，对不法分子有一定的管理控制权就行了，处罚权交给正式民警。”

对于协警有无“执法”权的话题，一位基层派出所领导有他独到的见解。他认为，协警素质参差不齐，容易出现滥用执法权的问题，只有正式民警才有执法权，这是一条不能逾越的红线。因为，正式民警经过了系统的执法培训，通过了资格考试，对法律也更熟悉，执法也更加文明、规范；而协警主要是配合作用，但在具体执勤和配合民警办案中应当赋予一定的管控权，增强信心、规范行为，调动他们的工作热情和积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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