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建民
陈忠实老师和我是同龄人,我们有着相似的经历,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六十年代加入中国共产党,当过农村基层干部,对土地,对农民有着深厚的感情,对家乡有着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怀。不同的是,他是一座大山高峰,我是站在山下仰看山上风景的人,他是一棵大树,我是树下一棵无名的小草。
有幸见过陈忠实老师一面,那是一九九三年八月六日,当时,《白鹿原》出版发行不久,耀县文化局召开了一次全县业余作者文艺创作座谈会,特意邀请陈忠实老师来为大家作辅导报告,说是辅导报告,其实是一次面对面,心与心的文学创作交流活动。
当时,会议室里没有空调,陈老师不顾天气炎热,他穿着一件短袖白衫,一边喝水,一边擦汗,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了两个多小时,他结合自己的创作经历,重点讲了《白鹿原》的创作思想、创作准备、创作过程、创作故事。他讲得津津有味,大家听得聚精会神。他说,《白鹿原》创作准备工作就绪后,他离开西安,回到老家,排除一切事务,谢绝各种邀请,关起门来潜心写作,白天写一天,到了晚上,该收笔休息,但创作的冲动仍像潮水般涌来,书中的众多人物活跃在脑海中,激情难抑,无法入睡,半夜三更,打着手电筒,到村外的野地里捉蛐蛐,逮蚂蚱,以便转移注意力,好让自己平静下来,睡个安稳觉。
陈忠实老师此次耀县之行有两项活动内容,一是向业余作者介绍创作经验,二是签名售书。下午4时许,陈老师来到耀县东大街新华书店门前,为读者签名售书。记得当时耀县书店的《白鹿原》早就卖完了,好在陈老师来时带了一些,被大家一抢而空。书店门口右侧放置了桌凳,陈老师坐在那里,大家排队等候签名。当时,《白鹿原》的盗版书在市场上流行,陈老师声明在盗版本上不签。我拿出一月前在书店买的《白鹿原》,递到陈老师手中,陈老师看后说这是正版。我还特意把书翻到最后一页,让陈老师看我写的读后感言:砥柱文坛是此峰。陈老师看后笑了,连说“谢谢”。此时,站在一旁的何文朝向陈老师介绍,这是我们耀县的一位农民诗人。我说,“陈老师,我叫郭建民,咱是同龄人,属马的。”陈老师点点头,会意地笑了。此时,他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随即在书的扉页上签名留念“郭建民方家指正,陈忠实”。陈老师称我是方家,反让我不安,这个评价太高了。但又一想,这是对我的鼓励,鞭策。也体现了陈老师对普通作者、尤其是对同龄人尊重的人格修养和可贵品质。
在耀县,我算是读《白鹿原》最早的读者之一,夏收大忙期间,我在耀县新华书店购买到一本刚上架的《白鹿原》,便忙里偷闲,如饥似渴地阅读。夏收忙完了,《白鹿原》看完了。掩卷合书,我的心头沉甸甸的,我惊叹,中国当代文学的一座高峰出现了,《白鹿原》是一部史诗性的伟大作品,陈忠实是一位了不起的作家。于是,便在书的最后一页上写下了自己的读后感言:砥柱文坛是此峰。
县文艺创作座谈会结束后,我回到下高埝乡机关单位,签名本的《白鹿原》被一位朋友借走了,隔了一段时间,我问他要,他说被别人借走了。就这样,我传你,你传他,传得无影无踪了。后来,我又买了一本《白鹿原》,心想有机会见到陈老师,让他补签个名。谁料时间一晃就是二十多年,再也没能见上陈老师一面。
可喜的是,九十年代至今,我一直从事陕西农民诗歌创作活动的组织工作,陈忠实老师对陕西农民诗歌的发展给予高度的关注和热情支持,其精神可嘉,令我深为感动。
陈老师对农民诗人一往情深,早在1983年8月的一天,他在西安止园饭店开会期间,见到了临潼县农民诗人、王老九诗社社长贺丙丁,他对贺丙丁和王老九诗社作了深入采访,写了《诗情不竭的庄稼汉》一文。他在这篇文章的结尾写道:“我在和贺丙丁畅快地交谈之后,忽然想到了八亿农民这个不容忽视的数字,也就是思索着贺丙丁和他的王老九诗社的前景来,不必怀疑,在八亿农民普及高中和大学之前的这一段漫长的时间里,民歌有广阔的天地,平原,山野,草原和戈壁,可以自由驰骋。即当整个农村普及了高等教育,又如何呢?优美的民歌不是文化教育愈高的人愈爱听的吗?”这融入了他对农民诗歌的思考,希望和远见。正如他所言,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农民诗歌沿着这个方向一路走来,开出了灿烂的花朵,结出了丰满的果实,并走向更加辉煌的明天。
陈老师走了,他那源自沃土的芳魂“馨香、清醇且持久。”
陈忠实文学精神千秋永在,白鹿原经典名著万世流传。
这,就是我心中的陈忠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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