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的“两河文明”□郑长春

水是文明的载体，城市是河流养育的骄子，几乎所有城市都是临水而建。世界四大文明古国兴衰，皆与河有关。然而，在世界上所有大河中，至今依然在为一个伟大民族输送营养、拓展福泽的，只有中国的大河了。可以说，中华文明是世界上迄今为止唯一没有衰微的大河文明！

“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这是西汉文学家司马相如在《上林赋》中对“八水绕长安”的描述。古代长安并不缺水，而是河流交织、草木丰茂，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八条河流在长安城四周穿流，不仅为关中农耕灌溉提供丰富资源，而且也为长安发展提供可靠保障。因兴修水利，大秦帝国兵强马壮，得以从群雄争霸中脱颖而出，一统天下。此后，长安成为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实际上，西安的每条河流都流淌着三千年帝都的文化血脉。作为黄河第一大支流的渭河自不必说，也不说在河畔建立西周丰镐都城的沣河，也不说著名水利工程郑国渠所在的泾河，我只想深深地感喟心中那久久回荡的浐灞“绝响”。为此，我曾不止一次沿着宽宽窄窄的河道走来走去，或心潮澎湃，或气定神闲。也许，这两条河流沉浸着某种归结性的意义，我避不开它。

发源于西安蓝田灞源乡的灞河，因春秋时秦穆公为炫耀其霸业而得名，与浐河汇合后，流入渭河，全长一百多公里，绕西安之东。历史上的浐灞水量极大，皆可行舟。据说，当年诗人王维也是乘着小舟沿灞河穿梭于长安与辋川之间。

我在灞河源头考察的时候，路过公王岭，在这个1964年发现蓝田猿人头盖骨的地方，面对周围蜿蜒的流水沉思良久，最后情不自禁向这块土地深深鞠躬，也为身边的这条河流感动得热泪盈眶。这是我在浐灞流域的第二次落泪，第一次是在浐河下游岸边的半坡氏族遗址。想想看，一个七八十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遗址，一个五六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遗址，突然将尘封久远的原始面貌呈现眼前，让我们这些时常探究“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现代人怎能不心生敬畏？

在浐灞之间，有一块西安境内最大的黄土台塬，为中更新世时期流水和风雨等自然力数百万年作用下形成的梯形台状地，这就是具有农耕文化范型的“白鹿原”。特殊的地理位置和自然环境，造就这块紧临大都市的原区，至今依然保留着原生态农耕风情，见证着关中沧桑和帝都兴衰。

如果说，西安是中国历史文化的根，那么，浐灞就是这条文化之根的密集组合体。整个流域星罗棋布着多处面积达数万平方米的新、旧石器时代和商周文化遗址，如米家崖遗址、长乐坡遗址、老牛坡遗址、孝义沟遗址、新寺遗址、东李遗址等，在这里陆续发掘两千多座各类墓葬，其中汉墓数百座、北周墓数座、隋唐墓一千多座，出土各类文物数十万件。丰富的文化遗存，证明我们的祖先一直在这里辛勤耕耘。

浐灞犹如大秦岭的一对儿女，欢腾而来，或深沉豪迈，或灵动浪漫，或乘风破浪，或激浊扬清，从竞流互动，到融为一体，把古都长安的历史图景和生命意蕴挥洒得如此诗情画意、美不胜收。这种美，既是自然美，又是人文美。

漫步浐灞，静寂的丛林里不时传出鸟鸣。河道中的水奔流向前，时而湍急，时而平静，水面大大小小，两岸草木茂盛，还能看到游弋的鱼虾和飞鸣的水鸟。桃花潭沿岸岿然耸立的石块，或立或卧，经过水流冲刷，形成美丽雕塑。芦苇深处，碧波荡漾，小桥流水有人家，感觉仿佛置身江南水乡。在绿树成荫、鸟语花香的雁鸣湖畔，成群的市民就着清晨的烟雾和湿气，躲在安静的河边垂钓……这些在大都市难得的场景，让人倍觉温暖惬意。站在西安地铁三号线桃花潭站上远眺，一城繁华尽收眼底，潭水波光与岸边高楼相映成辉，周边顶尖城市配套悉数齐备，一切注定了其“生而不凡”的核心价值。

经济建设是一座城市走向现代化的基本推动力，当大河精神刷新城墙意识，财富的创造性转化与文化的创新性发展便会顺势抵达健全的文明境界，深厚而强劲的文化构建便会理性地走出物质化、形式化的包裹，将优质环境与文化行为和谐统一在现代文明生态体验之上，幸福感、优越感、自豪感迎面而来。

随着政府对浐灞的开发建设重视，如今浐灞生态区被定义为西安最高端的城市金融、商务中心，成为西安东部发展的核心引擎。一些国内、国际领先企业纷纷落户浐灞，正是看准了这里的无限商机和绝对的区位优势。

也许，我们无从获知古人所谓“智者乐水”的豁达，但是可以通过“亲水”来题解自然、对话城市，并在自然与钢筋水泥的丛林之间实践一种有品质的城市生活。现在，已成为国家级水利风景区的浐灞，正在用自己的动感和时尚追寻着这种水文化的印痕，在自然和城市之间寻找着一种心灵上的平衡，使当年司马相如“荡荡乎八川分流”的惊叹依旧桃花笑春风。

很明显，商业资源集聚度、城市交通枢纽性、人文气质活跃度、生活方式多样性、未来发展可塑性五大指标，正在成为浐灞生态区有目共睹的创富驱动力。我在西安市商务局提供的一份资料上看到，未来西安主城区商圈将形成“三中心引领、副中心支撑、多片区辐射”的层级明确、功能完备、特色突出的商业中心体系，形成钟楼、西咸、浐灞三个城市中心引领，分别在西安的中、东、西部支撑起一片商域。浐灞商业中心的核心商圈为浐灞城市中心商圈，沿轴线周边的商圈有陆港自贸区进出口商品展示交易商圈、华南城商圈、世博园特色商圈、新市商圈、堡子村商圈、雁鸣湖商圈、大唐不夜城商圈、芙蓉新天地商圈……一个全新的生态型现代服务新中心，正在辐射整个西安东部片区。

作为西安新一轮城市规划中最具空间发展潜力的浐灞总部经济区，地处浐灞生态核心区域，与欧亚经济论坛永久会址、西安金融商务区隔河相望，并与国家湿地公园、世园会会址紧密相连。以商务办公、度假休闲等高端服务业为主的滨水生态办公区和居住区，井然分布，工作、生活相得益彰；浐灞总部科研基地、风险创意产业孵化基地、国际企业总部信息咨询服务中心、外国领事馆区等各具特色，俨然一派国际化大都市气象。

几年前，西安市举办了规模宏大的世界园艺博览会。展览会结束后，这里成了“遗址公园”，标志性建筑有长安塔、创意馆、自然馆和广运门，并设有灞上人家、椰风水岸和欧陆风情三处特色服务区，让人们充分享受园林、园艺、建筑、艺术之美。湖边那座蔚为壮观的长安塔，作为西安新地标，体现着“天人长安·创意自然，城市与自然和谐共生”主题，进入塔内，亲切感、尊贵感油然而生。

此时此地，我远观近瞧，细细品味，终于明白，原来人世间最美的风景总刻在历史深处，历史是流动的风景，风景是流动的历史，历史越深邃，风景越迷人，一切活力、魅力、注意力皆源于灵动的水。

大西安新文明，古老浐灞因此重放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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