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同武
这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正在西安上大学,中文系课程里就有电影理论课,年轻人本来就爱看电影,加之学习的需要,看电影就有了双重的意义,一是娱乐二是学习。看电影的频次也比较高,好在那时候一张票就是两三毛钱,不然穷学生也消受不起。
具体日子不记得了,反正是天已经比较冷了。有一天得到消息说,南院门的东风剧院在周末开通宵电影专场,一晚上五六部电影连着看,票价自然也比一场场看下来要划算得多。班上有人早早组织,收了钱集体买了票,大家心里自是兴奋不已,一来有好电影可看,二来可以集体行动,到电影院里过一个不眠之夜,想想都新奇而兴奋。
晚饭时大家都多买了几个馒头,准备当作晚上的夜宵。那时候小食品很少,再说兜里也没有钱,只有学校食堂的馒头顶饥又实惠。去电影院是集体步行的,学校离电影院不太远,一群年轻人说说笑笑地一会儿就到了。
东风剧院在南院门,五味什字东北角。这个剧院不大,相对于东西南北大街上的钟楼、群众、光明、和平等影院,是个“小兄弟”,规模偏小又在背巷子,生意自然比不过那几个大影院,按照那时候的拷贝分配流动规矩,新片要轮到它自然也晚。为了经营的需要,东风剧院想出了周末开设通宵电影专场的主意,也是变通之道。
电影在晚上七八点左右开始放映,记得第一部是译制片,年代久远,片名都想不起来了,只依稀记得电影里人们的着装是欧洲的古装。刚刚开始的通宵电影专场,影院里的情景与普通影院无异。到了第二部电影的末段,电影院里的场景就有趣了,即便是能熬夜的“夜猫子”,这时候瞌睡神也来了。就见有人打起了哈欠,马上传染一片,周边的人也张开嘴,认识的相互笑笑,不认识的也似乎心灵相通,不无尴尬又相互会意地笑笑。随着后半夜的到来,影院里的情景就更有意思了,已经有人撑不住打起了瞌睡,睡姿也是各式各样,有仰头靠在椅背上、身子直挺挺、两腿努力延伸到最大幅度的,有蜷缩着身子、头耷拉着、似乎随时要磕到前排椅背的,还有相熟的人索性靠在旁边的人身上,被靠的人起先还努力挺直身子,但架不住也瞌睡,身子倏忽间不受控制地后靠或前倾,那原先靠着他的人一下子被闪,打个机灵醒来,无奈地看看邻座,再努力睁大眼睛继续观影。
到了十二点以后,影院的大门就开禁了,观众可以自由地进出。只是这时候哪还会有人进来,只有里面有的观众撑不住了,跑出来透透气、抽烟提神,缓过劲再不舍地进去继续看电影。说实话,到后半夜,相信许多人已经想放弃观影,想回去睡觉了,但公交早没了,黑天半夜的也不好回去,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坐下来。所以,后半夜的影院,一定程度上成了无法归家的人们的宿舍。何苦来着,放着好好的床不睡,到这里受罪来了,呵呵。
观众们出出进进的、半睡半醒的、彻底入眠的,呈现出千姿百态。有人已经扯起了鼾声,还有人说起了梦话,这声音与电影里的音乐、对白交织,构成了通宵影院无序、有趣的交响。我和同学坐在一起,也许是熬夜较多练出来了,还一直撑得住。
五六部电影吧,前两部中间还有个间歇,让观众喘口气、出去透透气,到后来就连续放映了,可能是放映员也打瞌睡,怕休息一下自己也睡过去。此时,整个影院就进入了一个机械运转的状态,片子像流水一样地不间断地放映,观众在半睡半醒间断断续续地观看,这就是那个年代人们单调娱乐生活的真切写照。
记得我们的电影课老师薛教授也来了,当时他应该五十岁左右。原想着中年人肯定熬不过我们,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我们半梦半醒,薛老师却精神抖擞,几乎一直专注地看着电影,记得很清晰的是,薛老师带了饼干,相对于我们的冷馒头,这饼干自然诱人。薛老师笑意盈盈,慷慨地把不多的饼干与我们分享,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温暖。
到该散场的时候,起码有一小半观众已经深深地进入了梦乡,以致影院不得不反复广播提醒。
走出电影院,太阳出来了,头晕眼花的,但心情挺好,毕竟是看电影这样的享受,更何况是一夜之间连续观看了几部电影,算是精神会餐了。
过去多少年了,东风剧院早已改作他用。前几日路过,还想起当年的情景。我人生中唯一一次看通宵电影,成为烙进心里无法忘却的美好记忆。
新闻推荐
本报讯(记者樊华实习生丁冬妍)4月18日,国家税务总局西安市新城区税务局在长乐西路税务所成立“亲清税苑”,积极架起税企...
西安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西安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