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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七路煤炭店的光辉岁月

来源:西安晚报 2019-08-18 04:23   https://www.yybnet.net/

□李连源

父亲成为拉煤工

曾经的东七路煤炭店,位于尚勤路、尚俭路之间东七路中部偏东处,隶属于西安市煤炭经营公司西五路经营处。东七路煤炭店的门不大,只能供一种拉煤用的革新三轮车进出。煤店营业室在大门内侧西边,是个有套间的平房,从开在山墙的小门掀开门帘进去就是买煤开票的地方。店内柜台用砖砌筑,台面抹了水泥,由于人们开票时总爱把胳膊放在上面,久而久之,台面上被磨得黑亮光滑。

东七路煤炭店是我父亲工作的地方。父亲1949年来到西安,落户东三路操场巷,初来乍到以卖醋、酱油勉强维持生计。那时候人们生活艰难,吃不起油,有点儿酱油、醋和盐,生活就有了些许滋味。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几年,就进入社会主义改造阶段。先是有居委会主任找到父亲,想安排他进工厂工作,但因工资太低被父亲婉拒。拖了两年后,西安市煤炭经营公司招拉煤工,工资按劳取酬多劳多得。这种待遇在当时为数不多,父亲于是前往应聘,成为东七路煤炭店一名拉煤工。

父亲的劳动工具是架子车,工作是把居民买的钢炭、沫煤、煤球等分别装在用藤条编制的方筐里,再按照路程逐家送达。为了多拉多赚,父亲往往一车要拉四五百公斤煤,遇到上坡步履维艰,每走一步都要使出浑身力气,每天回到家就像散了架。父亲是个极爱干净的人,每天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清洗自己,里里外外擦洗一遍后,方才开始吃饭。看到父亲为了生计如此辛劳,我懂事的姐姐们常利用课余时间给父亲帮忙,每当父亲生病时,她们就替父亲干拉煤的活。

东七路煤炭店还有一个拉煤工,我管他叫牛伯,他比我爸大几岁,个子高大,在东八路劳武巷口住。牛伯的家人经常帮着他送煤,我印象中,那是个小脚女人,每每见她帮助牛伯推车,我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牛伯和父亲的业务有地界划分,每当取票时按照自己送煤区域将第三、四联撕下,装车过磅后交一联,自己留一联用作送煤、结账凭证。牛伯和父亲关系不错,当他生病无人替代时,活儿就由父亲揽了。

店里的同志们

我儿时常到东七路煤炭店里玩。进门后先是营业室,柜台里边坐着王金枝、司马宝琴、李宝金等职员,我称她们王姨、司马姨、李姨。她们的工作是收钱开票,这是当时受人羡慕的工作。开票室的里间是何主任办公室,何主任是一个中年的瘦高男人,一身干部服,戴着帽子,操着一口优雅的关中方言。他对人和蔼细致,即便我有时不断拨打电话查询天气预报,他也总是和善地劝导,轻言轻语从未瞪眼或者恫吓。

营业室对面一间房是拉煤工的更衣室,由于煤店女多男少,牛伯和我父亲就自觉在家换好衣服,如此一来这间房就成了休息室。休息室外右手边是煤店一大“法宝”——大磅。父亲告诉我,这大磅是一道关,只有把握住了斤两,不使国有资产流失,煤店才能从进货、出货中称出利润。那时司磅的人有张翠兰、张玉兰、郑秀娥以及随军家属贾姨,她们的共同特点就是认真,每当过磅称重,她们都斤两分明,既不亏欠居民,也不放任超重。

司磅的人里我与张翠兰最熟,还亲切地叫她“张妈”。记得父亲第一次带我去煤店,张妈对我又亲又抱犹如亲生。她住在东六路西口,春节时父母总带我去她家走亲戚。张妈力气很大,经常给煤过了磅后亲自将车推上坡;她还很有爱心,看我家困难,时不时送些生活用品,我们全家都很感激她。文革时,有人告张妈“贪污”,随后单位开起了批斗会。张妈是被冤枉的,大家心知肚明,却又不敢直言。这时,唯有父亲拍案而起,质疑指责不实。父亲举证道:收钱开票和见票发货是两条线,根本无法串通,指责张妈压根站不住脚,是彻头彻尾的空穴来风!父亲的反驳有理有据,张妈所谓的“贪污案”随后不了了之。这场考验使同志间的信任进一步加深,煤炭店从此就像一个大家庭般团结。之后每次父亲空车回来,大家就招呼他在休息室休息,这时张妈就会端着父亲的茶缸递过来,叮嘱他喝水、缓口气,大家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大磅后面有间小房,也就10平方米大小,里边住着朱叔。朱叔原先也是拉煤工,后来煤多了需要看管,于是没有妻儿的朱叔就以店为家,住在这间小房子里,一个人把大门和煤堆一齐看了。朱叔不爱说话,大家也很少与他交流。他对待工作非常认真,有回我淘气爬到煤堆上,尽管他知道我是谁,但仍高声呵斥:“谁家孩子,快下来,不然叫你爸打你!”不说则已,说了我倒来了劲:“你叫啊,看我爸打我不!”这一幕恰巧让父亲看见,他当即过来打了我两下,还厉声道:“别淘气,招人烦!”

为煤店燃尽一生

上世纪70年代初,东七路煤炭店拆了西边的营业室,在东边休息室外墙上开了窗口,大门扩大了一倍;煤店西北角还建了厂房,安装了轧制蜂窝煤的机器,从此“哐当、哐当……”的声音几乎从未停止。自此,父亲也鸟枪换炮,弃了架子车换成三轮车。他第一次把三轮车蹬回家时,我好奇地摇着脚踏板不停地转,一不小心将右手无名指夹在链盘与链子当中。十指连心,我疼得几乎晕了过去,父亲急忙将我送医。医院检查后虽无大碍,但指骨已变形,留下了永久的印记。这件事没有打消我对三轮车的喜爱。从上小学三年级起,父亲就教我蹬三轮,后来我便驾轻就熟、游刃有余了。

扩建后的东七路煤炭店成了这一带最大的煤场,附近的兴隆坊煤场(在东七路城墙根)、东五路煤场(在南坊巷南口西)、东二路煤场(在城墙根)等因为没有轧煤机器,都需要从东七路向外调拨煤炭。于是乎,父亲的工作量就更大了。每天,当正常的零散送煤任务完成后,父亲还要整车整车地向这些煤场转运蜂窝煤。一车蜂窝煤约500公斤,运费四毛五,如果一个人运送,遇到上坡、门槛就得铆足劲。

一次因上坡乏力,父亲一口气没上来竟吐了血,回到家里被母亲发现,说啥也不让他再去拉煤。但第二天父亲没事一般又义无反顾地走出家门。1975年春节前的一天,父亲让从农村回来过年的三姐和我一起去送煤,他在家准备年货。后来听说,那天父亲拿菜刀刮肉时,突然身子软瘫地倒向一边不省人事。母亲和邻居七手八脚将父亲抬上三轮。送到第四人民医院往下抬时,父亲的手却死死地抓住车帮不松。母亲深谙父亲的思虑,她趴在父亲耳边轻声说道:“老李,你的意思是不是不能撒手你的工作?”父亲听后才松开了紧握着三轮车的手。一周后,父亲撒手人寰。

父亲去世时我11岁,正在放寒假。那个月我独自接过父亲的三轮车去送煤。那时一份80公斤单子运费两毛三,90公斤两毛七,我运了300多单,一个月赚了80元。记得母亲拿到钱后泪眼婆娑地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再后来,母亲顶替了父亲的工作,也干起了拉煤的活。从1975年至1985年,母亲一干就是十年。她常常到了晚饭时间都没回家,回来后匆匆洗漱、草草吃饭后倒头便睡,休息严重不足。最后,53岁的母亲也离我们而去了。

东七路煤炭店,如今每每想起它,我眼前就浮现出父母及煤店员工们辛劳的身影,他们像煤炭一样燃尽一生,照亮了人心,温暖了那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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