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新疆四年了,我常在心底思念我80岁的边防军爷爷。
在西安的雾霾天里,我会贪恋新疆的皑皑白雪,会想起元代关汉卿的《大德歌·冬》 “雪纷纷,掩重门,不由人不断魂……”
而他,我最亲爱的边防军爷爷,就居住在塞外江南———伊犁。
爷爷是1962年参加过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争的退伍老兵,为守卫边疆抵御侵略,年轻时的爷爷和他的战友们在冰天雪地、寒风刺骨的季节里,耐严寒、越沙漠、穿深雪、过戈壁,用青春和热血守住了祖国的疆土和尊严。由于中印战争持续了两个多月,爷爷说正面交锋几乎都发生在4000多米海拔的山顶上,道途险阻,行囊匮乏,他的3个战友都长眠于“世界屋脊”帕米尔高原。
爷爷的腿在中印战争中落下了旧疾,终于在我两岁时因骨髓炎一条腿被截肢。我后来知道,爷爷最难过的竟然不是截肢事件本身,而是失去了一条腿,就不能送我去上学,不能带我去伊犁河游乐园……
爷爷18岁在尘土飞扬中坐“六根棍”马车到新疆支边,16年后的1975年才第一次返回安徽安庆老家探亲,期间经历的离愁别恨和人生变故常人难以想象。听奶奶说,今年春天,新疆政府还表彰屯垦戍边的老战士,特派代表来家里,给爷爷颁发了“为边疆建设奋斗60年”的证书。
在别人的眼中,爷爷不过是一个残疾老人,但在我眼中,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爷爷。小时候,爷爷教我背《三字经》:曰仁义,礼智信;此五常,不容紊……听奶奶说,以前院子的三间偏房里都住着无家可归的人,曾经还有维吾尔族和哈萨克族孤寡老人。并不十分富裕的爷爷,从不收房租和伙食费,他无偿地救助了好些内地来新疆落脚的贫困百姓和本地的少数民族。
儿时的记忆中,爷爷常常独自坐在轮椅上,不停地在院子里转圈,偶而停在那棵老树下,望向远方那绵延不绝的天山……而我总像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顽皮地爬到他那不再完整却又十分温暖的腿上。每当这时,他那爽朗的笑声总会响起,而后便向我絮叨他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没想到,长大的我和老去的他,关系比从前还要好。我们会在院子里聊天,而他总会聪明地以各种借口结束我的啰嗦,要求我推着他的轮椅去“巴扎”逛逛……
爷爷一天天老去,伴随着他的口头禅“我是中国的好战士”,也伴随着阿尔茨海默症。可就在我离开的那天,他却突然变得睿智,对我讲了一串人生大道理……
这个暑假,我在西安碑林读到了《诗经》中的《采薇》:“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三千年前,这位久戍边关的战士唱出的艰苦的军旅生活、激烈的战斗场面和思归的情怀,令我不由地想起了我的边防军爷爷。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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