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髹漆技艺遇上埙,别有一番跨界艺术享受。
○段炜刚文/图
漆与丝,都是中国人的独特创造。在浙江萧山跨湖桥遗址考古发现的一张漆弓,距今8000年,它是我国迄今为止发现年代最早的漆器。由此,中国人发现和使用大漆(又名生漆、国漆)的历史,可追溯至8000年前。自古以来,人们将天然大漆涂敷在生产生活器物胎体表面,就此有了“髹”这个漆器涂物的专用动词。髹饰后的器物,不仅光泽持久、手感温润,并赋予耐磨损、耐高温、耐潮腐等特点。
“漆之为用也,始于书竹简。而舜作食器,黑漆之。”史料记载,禹作祭器时会黑漆其外、朱画其内。《庄子·人世间》中提到:“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天然大漆还是一味中药,《本草纲目》说它:“漆,性毒而杀虫,降而行血。”用漆树籽壳中榨出的漆油,具有很高的营养价值。
我第一次知道大漆是幼年的事儿。20世纪70年代,家有一个涂黑色生漆的食篮,奶奶说这是爷爷早年亲手制作的,她挎着它一路从河南老家到了西安。童年里,那个篮子总是装满食物,高高地挂在房梁,吸引着家里孩子们的目光……
再和大漆结缘,是多年以后。一次偶然机会,开始系统学习陶瓷修复技艺,并对大漆在陶瓷修复中的诸多应用及技法产生浓厚的兴趣。大漆有独特的光线折射性,经反复推光后,在器物表面呈现出内敛深邃的晕光效果,在不同的底层色漆上贴敷金银箔或贝壳颗粒,更显得流光溢彩、令人迷醉!
陶瓷修复和漆艺制作,需要特别的专注力,这是一种磨人心性的活儿。持钻、打磨、髹漆、描线、上金等工序,都需要呼吸均匀、凝神静气!大漆特有的酸香,松节油和樟脑油等稀释剂独有的味道,好像有特别的安神作用,工作时很容易让人坠入物我两忘的状态,一坐几个小时都浑然不觉。久而久之,我的性情也开始变得舒缓;慢慢的,我的手艺在西安修复圈开始被更多人知道。
去年7月到西安半坡博物馆产学研基地学习,我结识了陶瓷艺术家李红兵,他曾参与半坡出土的埙的复原工作。埙这个古代最流行的乐器映入眼帘,陶埙音色苍凉幽远,绵绵不绝,不激烈、不高亢,如风略过苍茫大地,古人将埙的声音形容为立秋之音。不久,我们再次会面畅谈后,愉快达成了一次跨界创新尝试——用大漆工艺髹饰陶埙。一桩好事拍定,先是兴奋;五支价格不菲的陶埙送来,顿时就有了压力。他却鼓励我:多有多的好处,不妨多用几种配色和技法,只当是打样了。
动手前,反复构思配色和技法,我在想:怎么能让8000年历史的大漆和7000年历史的埙相得益彰地融合在一起?思路从《乐书》想到五行色相。秋色金黄、黑色为水,红色为火,又联想到秦为水德,故秦人尚黑;汉为火德,故汉人尚红。最终确定了黑红两色,髹涂技法决定用犀皮漆和变涂工艺体现色彩交叠效果。
两个多月后,髹漆完成。这五支陶埙楚楚动人地并列在面前,我似乎能感到它们矜持且喜悦的情绪,就像是几个穿上合体新衣的孩子。几天后,李红兵闻讯前来验收,他摩挲这几支埙沉默良久,我不免有点忐忑。还不及我开口询问,他便说:“对了,是我想要的样子。”随后,他拿起一支埙,吹奏了一曲《梦中的额吉》。呜呜咽咽的埙声中,我的思绪随之空灵地飘荡……各种欢愉的情绪释放出来,身心舒畅。
事后又想,这次大漆和陶埙的结缘,像是蓄谋已久的一次相逢,跨越了七八千年的历史,有幸选中我来完成。我只觉得天地造化山河风物,髹漆技艺、古老乐器和人,就这么恰逢其会地相遇了,最终成就一桩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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