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阳邂逅 明代科学家王征

王征墓王征石雕王征绘《新制诸器图说》

○秦心文/图

喜欢清静之人，每遇喧嚣之地，就总想找个僻静之处松弛一下。

岁首年末，适逢妻表侄婚庆，一早便随亲朋来至泾阳龙泉乡（现已并入安吴镇）王家村表哥家贺喜。这天尽管已入二九时节，但风和日丽，街前巷后张灯结彩，早已汇成浓浓的喜庆之气。

接新娘的车队走后，长时处在人头攒动及鼎声沸腾气氛之中，难免令人觉得焦躁。于是，便走出门外想找僻静处放松一下。

站立门外，随意向村外田间眺望，约三百多米外的一块墓地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忽地闪出一个我关注许久的历史人物——王征。王征（1571年～1644年）是明代科学家，字良甫，号葵心，是明西安府泾阳县鲁桥镇温丰乡盈村里尖担堡人。天启、崇祯年间，他曾任直隶广平府推官、南直隶扬州府推官及山东按察司佥事等职。王征从政后留心经世致用之学，后以经算教授乡里，致力于传授西方学术，是最早的陕籍天主教徒之一。由于王征对传播西方科学、促进东西文化交流卓有贡献，被时人誉为“南徐(光启)北王”。

我对王征的关注，最先始于初中历史课本，知其热衷于西方科学技术的学习，还致力于发明创造。后在翻阅课外书籍时得知，其从政之前，就在家乡以著书讲学为务，不仅精研理学，也从事一些农具和日常用具的改良和发明，如用于灌溉的“鹤饮”、自转磨、代耕、轮壶等水利工具和农具等。王征所积累的许多科学成就，大多被收于《新制诸器图说》一书，另有理学著作《两理略》《辩道说》等。后来我才得知，这位令人瞩目的发明家，其故里居然就和我的家乡唇齿相依，对其敬仰、关注之心不由陡然增加。

多年前，因常去亲戚家走动，闲谈中得知，王征去世后就葬于家乡附近的辘辘把塬上。后在西铜高速公路复线开工时，有段公路要从辘辘把塬上穿过，这位著名中国古代科学家的墓葬，成为高速公路规划中的一个障碍。起先，依照省文物局的相关意见，公路设计单位在穿越明代王征墓时尽量避让，可阴差阳错，当时避开的所谓“王征墓”不过是个土堆而已，而真的王征墓却恰在一旁，结果反使真墓被规划进公路中间。因此线是包茂线在陕境内的重要路段，也是贯通全省南北中轴线上的重要路段，根据法律规定，原则上尽量避让遗迹，避让不开的应依据法律规定迁移。于是，经过和王家族人的几次协调，把墓地迁回了尖担王村，而迁回此处的主要原因，是因为王征父母及其祖先的坟墓都在尖担王村，并还存有一些完好的石碑。

王征的墓地被安置在一所废弃的小学后院，与村外田野相连，也就是我方才眺望关注的地方。一想到可与崇拜的人物有近距离接触，不由地兴致勃勃，大步向前。

伫立墓园，四周一片肃静，布于园内的几株灌木小树疏立坟冢一旁。王征墓位于墓园最北，坐北向南。墓前竖有一石龟背立的墓碑，其上写有“赐进士第奉政大夫山东提刑按察司佥事了一道人葵心王公墓”字样。由北向南依次为家族其他成员之墓。距其墓冢三四十米处，静立着一尊王征石雕。石雕上半部是一座惟妙惟肖的半身像，再现了王征当年的音容笑貌，下半部则扼要记载了王征的生平，主要记录了他从政前后的丰功伟绩。

按史学家陈垣等人的说法，王征身上有不少“第一”，如：中国第一位习拉丁文者;中国第一位有功于用拉丁字母为汉语注音者;中国第一位机械工程学家等。近400年前，这位气质独特的中国儒生怀抱救人救世的忧思，写《畏天爱人极论》、译《远西奇器图说》，与法国传教士金尼阁合编《西儒耳目资》。王征一生最为传奇的，还在于他是中国第一批天主教徒。法国传教士利玛窦、金尼阁均为他的好友。大约在40多岁时，他受洗成为一名天主教徒，教名斐力伯。其所处的历史时代，正是东西方文明交汇的历史关键时期，当时，利玛窦在中国传教成功，影响了一批中国士大夫。王征有着坚定的天主教信仰，曾著有《畏天爱人极论》，阐述天主教思想。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今天我们使用的汉语拼音，王征是其中重要的推动者。当时，西方传教士来华传教，言语不通，金尼阁遂著《西儒耳目资》，完整系统地记录明末官话的音系，这就是我国第一部汉语拼音专著。这个书名也很有意思：“西儒”说明作者本人是喜欢中国文化的西方人；“资”有帮助之意；耳朵可听字音，但不见字形，本书可从音查出字，这就补充了耳朵的欠缺，此即“耳资”；眼睛可看字形，但不闻字音，本书可从字查到音，这就弥补了眼睛的缺陷，即“目资”。《西儒耳目资》编著期间，王征积极资助其刊印，并做了大量校对、修改工作，最终完成《西儒耳目资》三卷，留下我国语言学史上的一段佳话。《西儒耳目资》全书三卷，首卷《译引首谱》为总论，介绍编撰经过和音韵学基本知识；二是《列音韵谱》，以音查字，按拉丁字母顺序排列汉字；三是《列编正谱》，是以字查音，按汉字部首排列。

王征晚年时逢李自成起义，当他面对国亡的残酷事实时，深浸于儒家传统的王征，终在“大节”和“十诫”之间做出抉择，毅然选择了绝食七日、自杀尽节。因一生操守，其被称为端节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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