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古诗词话咸阳周荣光

咸阳这座有着2300多年建城史的名城古都，有着十分丰富的人文内涵，历代英雄豪杰、文人墨客都喜欢在这里用诗作寄语衷情，表达心迹。而阅读这些关于咸阳的古诗词，不仅可以感知古人的风情雅趣，还能领略其间别有韵味的情思，悟到许多隽永美妙的意景……

关于咸阳的最早的古诗词，大概要数《诗经·秦风》中的《渭阳》了：“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乘黄。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赠之？琼瑰玉佩。”译为今文是：“我送舅舅归国去，转眼来到渭之阳。有何礼物赠与他？一辆大车四马黄。我送舅舅归国去，思绪悠悠想娘亲。用何礼物赠与他？宝石玉佩表我心”。这首公元前六百多年的诗，记述了秦康公送别他的舅父晋公子重耳回国的情景。诗中的渭阳，指渭水之北，即当时的咸阳一带。宋代朱熹《诗集传》说：“渭，水名。秦时都雍，至渭阳者，盖东行送之于咸阳之地也”。咏读全诗，文字不多却意味深长，汉代《毛诗序》道出了其中的涵义：“《渭阳》，康公念母也。康公之母，晋献公之女。文公遭丽姬之难未返，而秦姬卒。穆公纳文公。康公时为太子，赠送文公于渭之阳，念母之不见也，我见舅氏，如母存焉。”自此，不仅有了这个美好的故事，而且还因此产生了秦晋之好的典故。

许多古诗词都是直接以咸阳为题，如李商隐的《咸阳》：“咸阳宫阙郁嵯峨，六国楼台艳绮罗。自是当时天帝醉，不关秦地有山河”。短短四句诗，既写了咸阳宫的豪华气势，又道出了秦灭汉兴的真正原因。其开头突兀的气势，全文流畅的笔墨，对宫廷设施的渲染，对遗迹入木三分的刻画，都显得那么不凡。读这首诗可以想象当年咸阳的宫殿门阙、楼台周阁，千门万户，座落重重，豪华到了诗人要用“郁嵯峨”来形容。郁即繁盛貌，嵯峨即高峻貌，用在此处，何等确切！诗的浪漫色彩无以伦比。而类似这样的诗，还有李白的《古风·咸阳二三月》：“咸阳二三月，宫柳黄金枝。绿帻谁家子，卖珠轻薄儿，日暮醉酒归，白马骄且驰。意气人所仰，冶游方及时。子云不晓事，晚献长杨辞。赋达身已老，草玄鬓若丝。投阁良可叹，但为此辈嗤”。南朝梁吴均的《秦王卷衣》：“咸阳春草芳，秦帝卷衣裳。玉检茱萸匣，金泥苏合香。初芳薰复帐，馀辉耀玉床。当須晏朝罢，持此赠华阳。”

搜寻关于咸阳的古诗词，可以找到很多，有名的古代诗人多有涉及，如杜甫、李白、李商隐、王维、阮籍、韦庄、李贺等都有诗作传世。咸阳是古都，古迹多，名人轶事多，诗人们或凭吊、或思古，或慨叹、或言志，挥笔写下多篇传世名作，如杜甫的《悲陈陶》：“孟冬十郡良家子，血作陈陶泽中水。野旷天清无战声，四万义军同日死。群胡归来血洗箭，仍唱胡歌饮都市。都人回面向北啼，日夜更望官军至”。唐肃宗至德元年（公元756年）十月，宰相房琯自请带兵收复京都，在咸阳附近的陈陶斜（又名陈陶泽）和叛军遭遇。房琯用车战迎敌，结果遭敌火攻，几乎全军覆灭。杜甫当时被困长安，听到战败的消息，遂写下这首诗。他用“十郡良家子”称赞这批为国牺牲的士兵是西北一带民间好子弟；用“野旷天清无战声，四万义军同日死”表现心中的悲痛与哀伤；用“群胡归来血洗箭，仍唱胡歌饮都市”表示愤慨；用“都人回面向北啼，日夜更望官军至”反映人民的痛苦和强烈的驱除叛军的愿望。《后村诗话》评价此诗说：“叙陈陶、潼关之败，直笔不恕，所以为诗史也。”

在众多关于咸阳的古诗词中，诗人们讲述了咸阳古道：“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李白《忆秦娥》）讲述了咸阳桥：“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杜甫《兵车行》）讲述了咸阳的五陵塬：“昔年曾向五陵游，子夜歌清月满楼。银烛树前长似昼，露桃花里不知秋。西园公子名无忌，南国佳人字莫愁。今日乱离俱是梦，夕阳惟见水东流”（唐·韦庄《忆昔》）“经过此地无穷事，一望凄然感废兴。渭水故都秦二世，咸原秋草汉诸陵”。（唐·刘沧《咸阳怀古》）在咸阳秦苑废墟和汉陵前追昔抚今：“山连河水碧氤氲，瑞气东来拥圣君。秦苑有花空笑日，汉陵无主自侵云。古槐堤上莺千啭，远渚沙中鹭一群。赖有渊明同把菊，烟郊四望夕阳熏”。（唐·陈上美《咸阳怀古》）还有登古时咸阳城楼时的感慨：“一上高楼万里愁，蒹葭杨柳似汀州。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鸟下绿芜秦苑夕，蝉鸣黄叶汉宫秋。行人莫问当年事，故国东来渭水流。”（唐·许浑《咸阳城东楼》）

咸阳古迹甚多，为此慨叹吟诗的如唐胡曾感怀白起引剑自刎而作的《杜邮》：“自古功成祸已侵，武安冤向杜邮深。五湖烟月无穷水，何事迁延到陆沉”。唐章碣感怀焚书坑儒所作的《焚坑诗》：“竹帛烟销帝业虚，关河空锁祖龙居。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元来不读书。”金人赵秉文道经咸阳时感慨所做的《咸阳》诗：“渭水桥边不见人，摩挲高冢卧麒麟。千秋万古功名骨，化作咸阳塬上尘。”唐刘彦谦以汉高祖长陵为题所作的《长陵》：“长陵高阙此安刘，附葬垒垒尽列侯。丰上旧居无故里，沛中原庙对荒丘”。明秦祖襄为表彰后汉才女班昭所做的《班女史》：“汉书续成归女史，绝域征超仗妹书。六宫师事曹家妇，又是班家一婕妤”。

关于古时咸阳的景色描述，当先推温庭筠的《咸阳值雨》，其中描述咸阳雨景的雨脚如麻和连绵不绝令人叫绝：“咸阳桥上雨如悬，万点空蒙隔钓船。还似洞庭春水色，晓云将入岳阳天”。还有韦庄那篇《登咸阳县楼望雨》：“乱云如兽出前山，细雨和风满渭川。尽日空朦无所见，雁行斜去字联联”。以及杜牧的《阿房宫赋》“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当然，最著名的还是王维那篇《送元二使安西》了：“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关于咸阳的古诗词，笔者觉得还应一提的是《留题清渭楼》，为北宋黄孝先所作：“黄翁爱山不知休，每日不下清渭楼。为官落得官下隐，爱山不得山中游。朝看暮看山更好，古人今人空自老。天生定分不可移，白云悠悠寄怀抱”。清渭楼是古都咸阳兴衰发展的历史见证和标志性建筑，始建于秦代，名曰咸阳东楼，汉唐时期更名为“秦楼”、“咸阳楼”。北宋景佑年间，时任咸阳知县的诗人黄孝先重修咸阳楼，更名为：“清渭楼”。历史上的清渭楼曾与黄鹤楼、鹳鹊楼、岳阳楼并称为中国四大名楼。然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清渭楼只是流传在人们的口中，有幸的是今天咸阳人并没有忘记它。如今，新建的清渭楼已矗立在咸阳湖畔，千年咸阳渭水古楼的壮丽景色，在经过数千年风吹浪淘之后，再次以它宏伟绝特的雄姿，重现了昔日的夺人风采，也为古都咸阳增加了一处魅力无限的美妙盛景。而它身边的咸阳湖，则更是一处新增的都市胜景。咸阳地处八百里秦川，黄土飞扬、皇天厚土，而咸阳湖却改变了这里的风貌，养起了灵气，映出了水色，脱去了莽汉服饰，有了几分水乡妹子的风韵。看着清渭楼，看着咸阳湖，吟咏那些以往的古诗词，不免期望今日的文人墨客触景生情、吟诗作画，能留下更多千古流传的华章！想到此，不禁翘首以盼……（B)(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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