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名作《正红旗下》,你念对了吗

《正红旗下》是老舍先生晚年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也是他一生最后一部小说作品。关于这本小说题目四个字的读音,没准儿你就念错了。那么正红旗下这四个字到底应该念什么呢?其实,这四个字中的“正”字应读三声,“下”字读轻声。你念对了吗?

先来说“正”字。“正”字在字典中有两个读音,分别是一声和四声。实际上,“正”字还有一个读音是三声,通整齐的“整”字。“正红旗”的“正”字正是“整”字的意思。说到这里,有必要先从清代的八旗制度说起。

清太祖努尔哈赤在满洲各部统一过程中,参照金代猛安谋克制创建了满洲社会生活军事组织形式的八旗制。最初只有黄、白、红、蓝四旗,后来又扩充四旗,变为八旗。为了便于区分,将最初的四旗命名为正黄、正白、正红和正蓝,而将后续的四旗命名为镶黄、镶白、镶红和镶蓝。正四旗是四面纯色的长方形旗帜,而将后续的镶四旗设计为五边形,只在旗帜边缘镶套四色,是为镶四旗。相较之下,正四旗的正确说法应是整黄旗、整白旗、整红旗和整蓝旗,代表一整面某色旗帜的意思。在设立八旗之初,本没有高低之分,正四旗与镶四旗完全是旗帜形状的不同。这样就用整和镶来作为最简单的区分办法。否则,在正四旗之后,理应命名为副四旗才对,用镶字来命名显然说不通。因此,“正红旗”应当写作“整红旗”,只不过后来将“整”字简化为“正”,“正”字仍应读三声。

老舍先生正是正红旗人。今天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收录的文献《正红旗护军营》中记载了老舍父亲永寿的身份:“熙璋佐领下:护军永寿,系正红旗护军营满洲固山人。”引文中的“固山”原系满语,即汉语中旗帜之义。

那么,正红旗下的“下”字为何要读轻声呢?原来,“下”字在这里并不是孤立存在的一个字,而是和前面的正红旗合在一起成为一个完整的词语。历史上隶属八旗的旗人,有时也称为“在旗的”或者“旗下人”。这是旗人的另一种称呼。比如,在过去北京街头两位陌生人见面寒暄过后,很可能有如下一段对话:

甲:敢问您是旗人?

乙:对,我在旗。

甲:贵固山啊?

乙:正红旗下的。

如此说来,某某旗下应当是过去旗人社会的一种表明自己旗籍身份的固定词语或专有词汇,并非特指处于某面旗帜之下的具象含义。行文至此,我们再回过头来看《正红旗下》这个书名,似乎更加能体会到作家的良苦用心。

基于历史原因,老舍先生在1949年以前,一直对自己的旗人身份讳莫如深。直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他才敢于表明自己的旗人身份。写作一部描写自己家史的小说始终是老舍先生长久以来的心愿,并且多次向朋友提起。这个心愿终于在1961年底变成现实。自从老舍先生在稿纸上端正地写下“正红旗下”四个大字之时,似乎就在向世人宣告,自己要立志为自己的民族和旗籍书写一部伟大的作品。当然,今天我们看到的这部作品在11章8万字之后就戛然而止,仅仅是一个鸿篇巨制的开头,我们依然应当对这部作品和作者致以足够的敬意。

(文/图据《北京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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