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树上的孩子■薛永强

插图/张永文

我从小就胆小、不好动，村里人大都笑我像个女孩子，苦恼自不必说。大概八九岁的时候，有一次，也许是想证明什么或者是未经受得住熟透的黄杏的诱惑，我居然决定爬到那四五米高的杏树上去。然而还没等我来得及享用那世间绝味，偶尔的一次回头却使我立刻瘫在了树上动弹不得——身体与地面的距离瞬间震慑住我，使我心跳加快、头晕目眩。对那些黄橙橙、金灿灿的黄杏霎时失去了兴趣，因为就在此刻，胃里开始不停地翻滚，几乎就要干呕起来。在我闭着眼睛稍微使自己镇定之后，我想到了一个更为可怕的事情：我该如何回到地面呢？父母都在田里劳作，周围没有一个人在身边，看着远处的沟壑以及火红的太阳，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直到太阳完全沉默而将余晖稍微停留的时刻，父母亲终于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不等他们走进，我便大声呼喊。我看着他们惊奇的神色，内心羞愧到了极点，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就要烫出油来。等他们走近，我发现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么顺利。母亲很焦急，父亲却很冷淡。他让母亲先回去，然后自己站在树下盯着我并告诉我要我怎么上去就怎么下来。我不敢，急得几乎就要哭起来，但是他完全没有理会，并告诉我如果自己不下来，他就回去吃饭了，让我自己待在树上好了。他将锄头横摆下，然后一屁股坐下，抽起旱烟来。我知道父亲说得出做得到，因为我知道他很讨厌我的怯懦，更不喜欢听别人说我像个女孩子。我又试了几次，终究没有成功，又不得不求助于父亲。只见他敲掉旱烟管里的烟灰，头也不抬，厌恶地给我说了从树上下来的要领。按着父亲说的步骤，过了该有一刻钟的时间，我终于回到了地面。真的害怕极了，浑身冒出了冷汗，全身的骨骼都在发软，到了地面我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地哭了出来。父亲笑着走过来双手抱起我，然后用一只手粗鲁地将我夹在腰间，另一只手拿了锄头扛在肩上，嘴里愉快地哼起了信天游。天空完全暗了下来，没有月亮的夜晚，几颗星星逞能似地想要照亮整个世界，但有些事与愿违。在那条回家的小路上，粗犷的信天游与孩子呜咽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惊动了路边树上的归鸟，“扑腾扑腾”直飞开去……

人生很多困境，莫不是自己造成的，而冲破障碍的关键却依然需要自己鼓起勇气去身体力行。画地为牢并不是那封闭的线条能够圈住人的身体，而是在人的精神上造成了束缚。很多困境，只需要自己鼓起勇气，找对方法，就可以冲出去的，毕竟困境的“困”字困住的只是没有勇气、精神懈怠并等人救援的木头而已。

作者简介：薛永强，文学爱好者，现供职于延安监狱。

困境

在漫漫人生中，我们会遇到不少困境。有时候是步伐，有时候是思维。艰难和困惑就是生命本身，这也是与生俱来的。

下期主题：冬韵(散文、诗歌均可，1200字以内)

征稿邮箱：1525062213@qq.com本期主持人：陈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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