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避打官司的“左与右”(上), ———一位资深律师的建议

律师的工作是解决纠纷,为当事人争取利益。律师在工作过程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纠纷,需要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解决问题多了慢慢地会发现一些规律,很大程度上决定着解决纠纷、诉讼的成败。这些规律不同于法律知识的掌握,这是一种在实战中解决问题的方法,掌握这种规律的人可能专业水平并不出色,但总能在解决纠纷时占据主动,达到己方的目的。可以说,是学会了解决问题的方法,可以使当事人尽可能地以最小代价解决纠纷。

在讨论正确的方法前,我们要总结一下面对纠纷,解决问题的误区有哪些,了解这些误区并避开,就掌握了正确的方法。通常将司法实践中解决问题的误区分为“左的”和“右的”误区。在意识形态里,“左”代表激进,“右”代表保守。因没有更恰当的词语来形容,就借用政治术语来表述。本版编辑约请烟台市一位资深律师将其在司法实践中获取的一些经验教训,分上下两篇提供给读者参考,本文介绍的是市民在打官司过程中容易发生的一些激进而失败的诉讼行为。

冲动导致代价高谋定而后动

冲动是人对于外界刺激的过激反应。市民在遇到纠纷发生时有反应是正常的,但冲动不可取。例如几年前笔者办过一起故意伤害案(轻伤),担任被告人王某的辩护人。案情如下:王某骑摩托车上班,途中路过文化路小学路段,因学生上学造成道路堵塞。一辆出租车争道抢行,将王某别停在路边。王某大怒,拦车要司机下车理论。司机不理。王某拍打车门,出租车司机刘某也大怒下车与王某谩骂撕扯,直至扭打在一起。一分钟过去刘某倒地,经鉴定左小腿、踝骨两处骨折,轻伤。住院2个月,花了2万元,更严重的是一年开不了车,挣不了钱。法院阶段经调解王某赔偿7万,被判一年徒刑缓期三年。交通纠纷天天发生,读者经常会遇到,但就是因为冲动,两个年轻人一个赔钱判刑,一个伤痛终生。代价之重,不言而喻。

再就是诉讼的冲动,诉讼的冲动是指未经充分分析,不具备诉讼条件或不适合诉讼时轻易起诉。

笔者曾于晚报撰文论述《解决纠纷慎诉讼》,诉讼有时间长、成本高、风险大的特点。而且不是唯一解决问题的渠道。在工作中经常看到当事人一言不合立即起诉,例如张女士找到律师讲要离婚,声泪俱下地控诉其夫在外边有女人,而且使用家庭暴力等等,几乎涵盖了婚姻法列举的所有过错。律师问是否有和好的可能,被其断然否认,表示如不离婚,就要与其夫同归于尽。于是律师起草诉状,张女士花了万余元诉讼费立案。一个周后,张女士找到律师要求撤诉,律师问原因,张女士说其夫接到诉状后,向她承认了错误。又问再有家暴等过错怎么办?回答凑合过吧。律师为其办理了撤诉。三个月后她又找到律师,又要办离婚,并重复上次的理由……张女士冲动的行为浪费了金钱、浪费了律师的时间、占用了司法资源。

律师接到案子时,首先要考虑的是否要通过诉讼,有无别的解决方式。而后要看该案是否具备诉讼条件,主要证据是否充分。诉讼是有风险的,但很大比例的风险在起诉前可预防。“谋定而后动”是预防诉讼风险的不二法则。

面对诉讼应理智切莫高期望

笔者办过一个故意伤害致死的案件,担任被告人小王的辩护人。按当时的量刑规则,小王伤害他人手段残忍、社会危害性较大,可能判处死刑。其父母到所里办理委托手续时,其父老王说:律师你给办办吧,叫孩子快点出来,钱我有的是!我回答办不了,现在是要争取保命,而家长的期望值是放人,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老王的期望值没有任何依据。他讲从孩子被抓获开始,就有人找他说有办法把小王“捞”出来,他就不停地被人熊着四处花钱,一大笔钱都打了水漂,孩子也没出来。我给他讲孩子能不被判死刑就算是胜诉,而且还要赔偿受害人家属才可能达到目的。老王不信,讲某某人说过某某话,孩子肯定会放出来。我问他某某人的话哪一句兑现过?他无言了。

老王犯的错误是很多当事人都会犯的。出了大麻烦,自己无法控制局面时会听别人的意见。听取意见时,很多人是有选择性的———对自己有利的、对自己心思的听进去了。对自己不利的,不愿听的不听。但问题是事实只有一个,不愿听的方法往往是正确的。按照愿听的去做只会叫你心里舒服,解决不了问题。像老王,一说孩子会放出来,就眉开眼笑,花钱不眨眼,一说孩子会枪毙,就怎么也不信。他完全不想杀人偿命的常理。有这种心理,自然会有迎合你心里的人赚你的钱。期望值过高会叫当事人丧失理智,其不依照事实作出的决定,会使自己非常被动,期望破灭之时,要付出比通常更高的代价,甚至无法承受。

民事诉讼也是如此,有一个欠款的案子立案一个星期,当事人来电话问那笔钱到哪里去拿?是法院还是律师事务所?还有当事人要了10年的欠款,一分未还,现在欠款人下落不明,找到律师起诉,要求律师一分钱不落,连违约金都要回来。以上都是些期望值过高的例子,律师要做的工作是把他们拉回到现实中,理智地依法解决纠纷,进行诉讼。

过度自信是毒药冷静应纠纷

经常有当事人讲这官司我赢定了、这么简单的官司还会输吗?这种毫无依据的自信,几乎每个律师和法官都遇到过。遇到纠纷肯定对自己有利的因素,是每个当事人的正常反应。但诉讼是一个适用法律的过程,漫长而有严格规定。从你的证据到适用法律的理由都会由法院来决定是否支持。在争取法院支持的过程中,对方也在做同样的工作,但工作的目的相反。那么自信的理由从哪里来?当然证据的充分、工作的努力、对法律规定的把握、娴熟的庭审技巧都会增加胜诉的砝码。但这都要在冷静的评估诉讼风险的前提上,通过扎实的工作才能达到。

曾有一个当事人,在给他办理案件时律师发现证据不够,要求其取新的证据,并将新证据的形式、要证明的内容都予以说明。可他却不屑一顾,说:这些证据足够了,我不相信,法院会判我输。回绝了律师的要求。判决下来,他败诉,暴跳如雷各方面骂了个遍。唯独不反省自己的过度自信。后来换了律师上诉,还是输。

术业有专攻,当事人水平再高,法律上还是不如专业律师。律师办案还要综合分析,慎之又慎,不敢讲必胜,没有法律知识的人却充满自信,出言必胜,岂不怪哉?如果说期望值过高是一种病的话,过度自信就是毒药。病可能不会致命,毒药吃下去会出人命的。

以上是解决问题中“左”的误区,有冲动、期望值过高、过度自信等表现形式。这些形式是以一种激进的心态表现出来,会增加解决问题的成本,甚至会产生更多的问题,越扯越乱。山东盛信律师事务所曹洪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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