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炮击伤日舰”只是个传说

甲午战争期间，日本军舰曾突袭蓬莱。围绕此役，有许多错误的记载和传说，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夸大战果，声称击伤甚至击沉了数艘日舰。例如，《蓬莱县志》就有击伤日舰的记载，12月10日《烟台晚报》刊登的《曹大炮违令炮打日舰》一文，也据此描述了蓬莱守军击伤日舰的种种细节。但根据笔者所掌握的历史资料看，蓬莱守军虽对日寇的进攻进行了还击，但并没有击伤或击沉一艘日舰。

甲午战争期间，日本海军联合舰队为配合日军主力在荣成湾登陆进攻威海，于1895年1月18日和19日派军舰袭击蓬莱，造成在此登陆的假象，以牵制蓬莱、烟台守军增援威海。

18日拂晓，即日军登陆荣成湾的前一天，日本海军联合舰队第一游击队的“吉野”、“浪速”、“秋津洲”3艘主力巡洋舰，奉命从大连湾出发进攻蓬莱。三舰以每小时10海里的速度航行，于午后2时40分抵达蓬莱。经过一番侦查后，日舰于3时45分发出战斗信号，开始用15厘米口径大炮，对守军阵地和蓬莱城进行远距离轰击。《中国近代史料丛刊续编·中日战争》（中华书局1994年7月出版）一书中援引了日本出版的《日清战争实记》记载：“敌军只以八门野炮，自府城东门外海岸向我舰队发炮。其中似有十二厘米炮一门，仅此炮能射到我舰，发射的炮弹距我舰稍近，其他敌炮都射不到我舰”。守军发射的炮弹，“全部落入海水中，只激起了一些水雾”。炮击持续了约20分钟，于4时05分结束。半个多小时后，日舰撤走。

1月19日上午10时，日舰再次驶向蓬莱。日军记载称，“一时四十五分到达适当距离，开始炮击敌军炮垒。与昨日相比，敌军在山顶增加了克虏伯炮，而且于起伏于海岸的山丘之间设置了十余门野炮进行反击。除一二发外，敌弹全落于海岸附近。”

午后2时30分，日舰撤出战斗，经烟台海面驶往威海。至此，日军炮击蓬莱的行动结束。

从日方记载可以看出，日舰进攻时，蓬莱守军进行了猛烈的还击，只是火炮射程有限，未能对日舰构成威胁。日军此役未伤一兵一卒，更不要说军舰受伤了。第一游击队的三艘军舰几天后便参加了对威海的进攻，也证明了这一点。

《中国近代史料丛刊·中日战争》第一册中《中东战纪本末》关于美国传教士狄考文的记述，也证实了日方的记载。他在蓬莱亲历了此次炮击事件。他描述说，“正月十八号下午，忽闻炮响，探悉日舰来攻北门，驻防城西山巅小炮台及城外水城中之华军亦鸣炮还击，然弹力皆不及舰而堕。”日舰第二天进攻时，狄考文在蓬莱阁的高处拼命挥舞美国国旗；而另一位传教士更是不顾危险，向蓬莱守将申请了一条小船，冒着炮火驶向日舰，一路挥舞美国国旗和一面白旗。两位传教士试图阻止日军的进攻，但日军并未停止开炮，有六七发炮弹从狄考文的头顶呼啸而过。与此同时，蓬莱的北山炮台也不断开炮还击。另一位传教士告诉狄考文说，守军“仅有一弹，将及为首之敌舰，惜亦堕入水中”。

中方最初的战报也可印证日方和美国传教士的说法。蓬莱守将夏辛酉第一时间给山东巡抚李秉衡的电报这样写道：“本日三点钟时，有倭船三艘，来登州海面开放多炮；防军列队于沙城、天恒山，亦开十余炮。五点钟时，倭船开驶向西北去。”此后，在给朝廷的多封战报中，也都没有提到击伤日舰的事。试想，若果有击伤击沉日舰的辉煌战绩，焉有不报之理？

其实，仔细梳理史料不难得出结论：甲午蓬莱之役中，所谓击伤、击沉日舰的说法，多是后人的误传和夸大、演义之词。这些动人的故事和传说，也许寄托了一种美好的愿望，但并非历史的真实。

蓬莱阁后“海不扬波”石刻上被炮击的疤痕（后被修补），见证了日寇的罪行。沙向阳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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