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民
母亲走了,在农历乙未年正月初八的午后。
我和妻子是在甲午年腊月二十六日(2015年2月4日)中午赶回老家照看患肾衰竭病重住院的母亲的。在此以前,我曾在腊月初,独自回家在医院陪了母亲10个夜晚。这次回来,依旧是住在栖霞城区三哥家里,由哥嫂负责后勤保障。我和妻子轮流陪护,在栖霞市人民医院六楼西区7号病房里陪着96岁高龄的母亲,送走马岁,迎来羊年,度过了她生命中最后的12个昼夜。
看着从火化炉内抽出的铁槽里那一层洁白的薄似碎蛋壳的骨灰,我突然想到:已经当了多年姥爷的我,此番成了没妈的孩子了。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我从小到大到老,始终像块“宝”,因为我有妈。
我从小体弱多病,家中兄妹几人中,受妈呵护最多的是我。那时父亲在县里工作,一年中难得回家几次。艰难的生活迫使母亲练就了十八般武艺,尤其是遇到个感冒发烧胃痛腹泻时,母亲除了到大队卫生所拿几个药片回来,更多是她自己用偏方给我治好的。一把野外采来的“苏子桔”,放进锅里烧上水,喝下去发场汗,感冒就好了。有时几个葱根、几片姜、几个大枣就能解除我的头疼脑热。还有那个神奇的拔火罐,有时身上不舒服,我趴在炕沿上,母亲把一张燃烧的纸片放进火罐里,随手晃一晃,随即一翻手,将火罐扣在我的疼痛处,再大的疼痛,拔几次就解除了。
中学毕业后,我在牙山脚下的石字线老家生产队里劳动。尽管肯下力气,但没经验,很毛糙。当时我家东墙外面是生产队堆粪的粪场。有一次,母亲见我给马车装粪时,地上散落了不少,收工后就对我说,以后再给车装粪,一定要把地上收拾干净了,不能不利不索的,队里的活,咱一定要干好。
我担任生产队会计后,母亲对我说,以前别人当会计,咱有事求人,有时人家态度不好咱心里不好受,如今你干了会计,是大家信任你,咱要将心比心,一定不能慢待人家。我记住了母亲的话。有时收工回来刚端起饭碗,就有哪位老少爷们敲门进家询问事,我就拿出账本给他解释,直到人家满意。我没让母亲失望。那年年底,我被评为“五好社员”。
1970年底,我参了军。入伍第一年就担任了连队文书,年底入了党。第二年冬天,母亲到部队驻地看我。拉家常时,我无意中提到以前母亲在灶膛里烤的小咸鱼很好吃。谁知晚饭时,我就吃上了这个美味,那是母亲下午去买回来又在炉子上烤好的。那几天,母亲一直在观察我的活动,有一天她看我拿着乒乓球拍子回来,就说,别人那么忙,你怎么有闲工夫打乒乓球?我向母亲解释文书工作有一定的弹性,但从此留了心,有了空闲少玩耍,多学习。
我在参加老山前线对越作战期间,小妹志朴来信说,母亲整天挂着你,催促我给你写信,全家人看到电视上的老山新闻就紧张。从老山前线凯旋不久,母亲就从老家来到博山看我。她注意到我睡觉时头上老出汗,逢人就说,那是在老山战场上吓的。
从部队到地方,我平时很少回老家。前几年内退后有了闲空,又买了私家车,我每年至少春秋两次回老家看望母亲。每次进了家门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母亲为我包好并准备下锅的饺子。就在这次母亲患病前的两个月,我回老家,还吃到了95岁高龄的母亲亲手为我包的饺子。每次返回前,母亲都把菜园里自己亲手种的方瓜、豆角、黄瓜、茄子、小葱等仔细装好给我带上。去年春天回老家,在家陪母亲住了一夜。定了次日返回,我陪母亲在院子里说话。只见母亲起身顺着楼梯手脚并用地爬上平房。我很诧异:腿脚不太灵便的母亲上平房干什么?原来,平房北墙根下有一株母亲多年前种下的金银花,如今它的藤枝已伸展到了平房顶部,此时正当芬芳怒放。母亲爬上房,是掐花去了。母亲把采下的金银花用塑料袋仔细装好,塞进我的提兜里,对我说:“别人常有来向我讨要的,你回去以后把它晒干了保存好,平时泡水喝,百病不沾。”在母亲眼里,我岁数再长,也永远是个需要呵护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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