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平
老郑是个骨灰级川剧迷,但他很少哼哼唱唱,用票友的话说,别人唱戏是要钱,他唱戏要命。老郑之所以名气大,是他带出一帮川剧发烧友,一带就是八年;这帮人也只看不演,每月租个面包车,满世界找最便宜的民间川剧团(俗称火把剧团)过戏瘾。
老郑名郑国林,以前是成钢厂的工会俱乐部主任,后承包一家茶园。茶园有时摆点小麻将,三缺一时,他想上,别人说你上我们宁愿缺起。原来,老郑脑子太滑溜,是青白江“三大麻将杀手”,人家一摸牌,他瞥个眼神儿,就晓得要和哪张。麻友说,珍惜生命,远离郑国林。
老郑技痒难熬,可一代麻将高手时时遭驱逐,饱尝独孤求败滋味。后来有一件事,对他触动很深:厂宿舍区有个78岁的鳏居老人,一天到晚蜗在黑黢黢的屋子里;老人喂了只长毛犬,那狗儿只想吃煮熟的鸡肝,但逢着老人生病没力气去菜市场,狗东西马上六亲不认,在家暴动,还将主人最喜欢的一套紫砂杯摔碎了。这样,老人病得更厉害,孤独得想哭。
郑国林鼻子发酸,思来想去,组建了一个中老年川剧爱好者协会。这应该是世界上门槛最低的协会,每人每月10元钱,想进的,报个名,要退的,吱一声。经费不够用,一姓刘的汽车厂老领导是个川剧迷,赞助了几万块,协会才鼓捣起来。
那协会最多时有80人参加,现在只有20多人。如今演川剧的越来越少,看的人更少了。郑国林鼓起眼睛说:哪怕只剩5个人,我协会也要整下去。
他们没什么钱,戏瘾又大,只好到处打听,哪儿有收费低的川剧团。郑国林弄了份全省“火把剧团”名单,每个月,他至少组织两次外出看戏,这些年先后赴新都、金堂、德阳、绵阳看演出,最远还去过宜宾。多少个圆月高挂、清凉如水的深夜,这群过足瘾的戏疯子走在陌生街头,乐颠颠哼着“恨爹爹攀权贵贪图富有,错将儿许与那纨绔之流”“贤弟,酒虽不饮,琴是要弹的”。每次看完戏,无论多晚,无论多远,身大力不亏的老郑一一把几位年长者送回家,搀扶他们上楼开门。
逢过节,他们想打打牙祭,品尝一下省市专业川剧团的演出,老郑就事先开会征求意见,大伙若因拮据不同意,则作罢。有时憋慌了又不想外出,就请人来演,他们在团结西路租了个板房改建的简陋剧场,取名开心剧场。
眼下,郑国林把越来越多的人从麻将桌和病床上拉到剧场,见大伙儿开心的样子,老郑有了点成就感。前几天,他们还一本正经搞了个戏迷协会成立八周年纪念活动,请来广汉雒兰川剧团演出《上游庵》《太君辞朝》等折子戏。开场前,小学毕业的老郑中气很足地讲了半小时,他从川剧的起源讲到领腔合腔,从象旦行浣派讲到丑行傅派,从竞华讲到陈智林,好像很有学问的样子,好像他突然成了大学教授。为这半小时,郑国林前一晚早早地把老伴赶去睡觉,自己找来一大叠川剧书恶补,熬了大半夜。
当然,老郑平时讲话也挺好玩,活脱脱像从川剧折子戏捞出的台词。有人说,听老郑讲话,也是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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