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西湖 扬州月

□ 张峪铭

瘦西湖上，一泓曲水宛若锦缎；扬州月下，一地银辉如水流泻，如霜如雾。真不知是谁丰盈了瘦西湖，是谁妩媚了扬州月？

“二十四桥明月夜，波心荡，冷月无声。”我到扬州去看瘦西湖，源于姜夔词中的这一句。

西湖有西施之美，可扬州瘦西湖之美，美在一个“瘦”字上，让人想起骨感美女，衣袂飘飘，风姿绰约，少一分丰腴之态，多一分灵动之俏。走在柳如烟的长堤上，看到并不宽的河面上，画舫如织，就感受到了瘦西湖如“小家碧玉”。扬州人有自己的包容与智慧，如“小金山”、“白塔”，就假镇江金山、北海白塔之名，不过用一“小”字，就让自己“晓”谕天下了。真是借得胜景为我用，何愁天下不闻名。

瘦西湖本就不是纯天然而成的，它是历代盐商富贾请人规划加工的作品。如那小金山，就是挖莲花埂新河的土，堆积而成的。相传镇江和尚取笑“青水也厌扬州俗，多少峰峦不过江”，扬州和尚与之对弈打赌，赢棋后请盐商将此景改为“小金山”，并在庭院中挂了这样一幅对联：“弹指皆空，玉局可曾留带去；如拳不大，金山也肯过江来。”借他景之名，命自个之景，并有一个故事做依托，我想愿赌服输，镇江的金山也就无话可说了。

难怪有人说小金山是瘦西湖书卷气、文化味最浓郁之地，这一点不假。走过红桥，那“枯木逢春”景就让人耳目一新。看到的是被雷劈死的百年枯木，可一到春天，残躯顶上竟有一片春色，原来好事者在其腐体内栽一凌霄，凌霄攀援而上，给人以合为一体之错觉，有些生命能因另一生命而精彩。

瘦西湖之景，让人心生遐想。如在月出东山的晚上，在“月观”前，相爱之人相依相傍，观水天一色，可享“月来满池水，云起一天山”之意境；若你被世俗烦恼逼得寝食不安，可到“风亭”一站，让一湖清风吹散你的烦恼，让一湖皎月慰藉你的情怀。

其实人生需要慰藉的何止常人，达官贵人，九五至尊者也一样。那“白塔”就是慰藉皇帝的急就之章。乾隆六下江南，驻驾瘦西湖，看满眼风月，想到京城北海白塔，有遗憾之叹。不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盐商竟连夜用盐袋堆起一座“瘦”白塔，博得皇帝一笑，官商们就得到最大的恩宠了。

一景一传说，且莫全当真，只能说明此景之悠久。比如我心心念念的二十四桥，来源于杜牧的诗句，其实由落帆栈道、单孔拱桥、九曲桥及吹萧亭组合而成，至于中间的玉带拱桥长24米，宽2.4米，桥上下两侧各有24个台阶，围以24根白玉栏杆、24块栏板，可能是后人的附会之作。但从落帆栈道，就知道当年盐商将盐船泊于此的繁忙景象。

瘦西湖上，一泓曲水宛若锦缎；扬州月下，一地银辉如水流泻，如霜如雾。真不知是谁丰盈了瘦西湖，是谁妩媚了扬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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