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叙州进士程公许的仕宦人生（上）

程公许（1182—1251），字季与，一字希颖，号沧州，南宋叙州宣化人，嘉定四年（公元1211年）进士。在地方任过成都府华阳尉、绵州教授、崇宁知县、简州通判、施州通判、袁州知州等，在朝中历官著作郎、起居郎、中书舍人、礼部侍郎，官终刑部尚书，龙图阁学士，《宋史》有传。

堂堂蜀公孙

《宋史·程公许传》明确说程公许为叙州宣化人，明代潼关兵备道周爻（宜宾人）所撰碑文称颂公许“居家以学闻，立朝以忠显。”清乾隆四十八年纪晓岚等编成的《四库全书·沧州尘缶编》提要，说程公许为“叙州宣化人。”清嘉庆《宜宾县志》载：“宋三程墓，治西120里，越溪岸上，墓后为蟠龙寺，即蟠龙书院也，明周爻撰有碑文。”李伯章等新修《宜宾县志》说“三程”系指南宋程公说、程公硕、程公许兄弟三人，“墓在今改进乡合众村蟠龙生产组，墓今已改作农田，尚有巨碑一座，半埋土中，风蚀无一字可认，疑明周爻所撰碑即此。碑文载嘉庆《宜宾县志·艺文》。”笔者曾亲临考察，该地位于岷江一级支流越溪河下游右岸，今属四川省宜宾市叙州区观音镇合众村蟠龙组。

家庭是人类社会活动的一个重要方面，是影响人发展的一个基本因素。在封建社会中，家世背景对个人的成长更是有着不可低估的作用，程公许的成长带有非常鲜明的家族文化印记。

程公许曾叔祖为北宋徽宗政和年间进士，但科名不高，亦不过浮沉州县间，叔祖早逝而无闻，伯父桂隐先生终老布衣。可见程氏至南宋渐衰，但都以学行道义名著乡里，显示了程氏家族的家风。程氏自唐朝入蜀，至十五世时，叔祖程廷迈一支发展最好。程廷迈所至有政绩，又善议论而有文采，是南宋后期程氏家族中名位显赫者。

现有资料对程公许的父祖记载很少，具体情况不详。笔者仅从程公许诗文中了解到其父母和兄长的一些情况。

关于程公许母亲，《宋史·程公许传》称：“嘉定四年举进士，调温江尉，未上，丁母忧。服除，授华阳尉。”程公许有诗：“转瞩二十年，俯仰含悲辛”“母慈不逮养，翁健长相依”“三年辍清吟，寸肠堆百忧”。可见，程公许的母亲早于其父辞世，程公许丁母忧期间，废吟诵，丧满，赋诗三首志其悲恸。

嘉定十四年（公元1221年），程公许出任绵州教授，与父相别于成都万里桥。四年后父卒守丧，再过此桥，睹物思人，不免悲恸，作诗云：“涨绿平堤万里桥，安舆欲去此迟留。了知薪尽无余火，犹复情痴认刻舟。终古不磨方寸恨，深恩未有一分酬。回头菽水中年乐，拥袂泛澜涕莫收。”

程公许诗文中提及兄长二人，即伯兄程公说、仲兄程公硕。

程公说（1171—1207），字伯刚，庆元元年（1195）进士，初试广都簿，后教授临邛，今有《春秋分记》九十卷传世。宁宗庆元、嘉泰间，伯兄程公说历官广都、临邛，程公许随侍左右。程公许倾慕古文章，少时尝为诗章骚赋之作，然程公说教导其多读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著作。至仲兄程公硕，字仲逊。庆元元年（1195）进士，尝掌教益昌。程公许20岁时即在随侍仲兄程公硕任教益昌时游遍绵州十景，皆有赋咏。

出仕蜀中

程公许于嘉定四年（公元1211年）考中进士，调温江尉，未上，丁母忧。待到守丧期满，授成都府华阳县尉，正式踏上仕途。

程公许曾以长篇诗文赞颂了为自己初入仕途指点迷津的老师雁湖先生李璧。

李璧（公元1157—1222年），字季章，号石林，又号雁湖居士。四川眉州丹棱人，以父任入官，后登进士第。李璧之父为宋代著名史学家李焘。开禧初年，李璧曾奉旨出使金国，大义凛然，慷慨陈辞，不辱民族气节，令金人叹服。次年，弹劾奸臣秦桧，讨伐金国奏章被皇上获准。李壁一生长期肩负地方军政和中枢重任，熟知历朝典章制度，为当时政坛显要。程公许为其门生，人品和为政都曾得李璧指授。

程公许任华阳尉，位在县令之下，主管治安。他勤政爱民，恪尽职守，虽初涉政事，但治绩斐然。

嘉定十四年（公元1221年），程公许出任绵州教授。这是由朝廷任命掌管用儒家经典教导诸生，并掌课试等的学官。四川兵变时，朝廷任命崔与之为四川安抚制置使兼知成都府，负责平定兵变，抗击金军。程公许入其幕府，辅佐崔与之理财，调整粮食征收办法，发展边境贸易，通过边民买卖，将金、夏统治区大批战马、粮食买入，使四川很快成为军政协调、纪律严明、兵精粮足、百姓富裕的地区，出现了多年来少有的安定局面。

崔与之颇为器赏程公许文字、政事，遂荐公许知崇宁县。程公许在冬季巡视辖境内都江堰灌溉水渠，曾夜宿于今成都市温江区金马镇。他白天亲自督促维修，指挥用笼石之法加固堤堰：即破竹为笼，圆径三尺，用竹笼装石，当地人称“笼石”“石蛇”，筑堰堵水，以备来年春耕。

他在崇宁任上写的《县斋秋怀》中说：“每负伐檀耻，欲期尽心偿。”伐檀是《诗·魏风》篇名。程公许以“伐檀”这个讥刺贪鄙者尸位素餐的典故，警示自己要清正廉洁，担当有为。他在崇宁施政有方，届满后调任简州通判。

绍定四年（公元1231年）冬，蒙古军队破蜀口诸郡，四川制置使桂如渊逃归，朝廷以李埴为四川制置使兼知成都府，调任程公许任施州（今湖北恩施）通判，兼办理对户部的公事。

李埴是史学家李焘第七子，前述李壁之弟，光宗绍熙元年进士。当时四川形势危急，兵将奔溃。程公许尽力辅佐李埴，节浮费，疏利原，民不增赋而用自足。不仅如此，程公许为官冲澹自守，刚正廉明，拒受重贿。许多将士趁乱抢劫掠夺，事件平定后自感处境危险，便以重金赂结幕府。大将和彦威将金银献给程公许，被公许严厉拒绝。吴彦将财宝献于公许，也同样受到责备，听闻这些事的人都对程公许由衷地敬畏和佩服。

当时，有人献议招纳秦、巩之大姓豪强于李埴军中，众人盲目附和。只有程公许认为不妥，反复论辩，他的意见为李埴所采纳。后来，赵彦呐任四川制置使时，复行招纳秦、巩大姓之策。没过多久，金人入侵成都，正是由所谓秦、巩大姓汪世显投降所致，众人由此始佩服程公许敏锐的政治嗅觉和远见卓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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