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赖河墩选址之谜●吴晓棠

墩台又称烽火台，是长城的重要组成。是古代的报警设施，它与边墙、壕堑、营堡并存，组成完整的军事防御体系。墩台是明代的叫法，唐宋称烽台，秦汉称亭、烽燧，历史上也有狼烟台的名称。

墩台除了传递军情外，还有瞭望、警戒、戍守、保护过往人众安全的功能。墩台以烽火、烟气传递军情，一般来说，白天燃烟，夜间放火。燃烟放火的数量由来犯之敌数量决定，成正比例：一束火或烟表示50名以下敌人来犯，二束火或烟表示50—100名敌人来犯，辅以表帜升降、积薪离合、鸣炮，大致依此类加。

因为要以视觉可见方式传递军情，墩台的选址大都遵循建在水边、路边、边墙上的高处原则，同时保证视野开阔。任何一个墩台，都能同时看到自己的上一个墩台和下一个墩台，始末的墩台例外。墩台都不是孤立的，它一定处在特定方向军情传递的环节上。任何一个墩台都蕴含有修建背景、名称、形制、位置属性、筑制、烽火品约制度、兵制等文化信息。

明初为防蒙古修建了万里长城，构建了嘉峪关防线。防线纵深广阔、依地理梯次设防，因长城密布、御敌时间长、建设周期长，是世界上冷兵器时代最重要的国家防线。防线上有境外墩、沿边墩、腹里墩70多座，形成四通八达的烽火信息传递网络，方圆100公里敌情皆在掌控。明中期开始，嘉峪关成为御敌前沿，战争不断。每次战争后，明军都在防线上入侵者反复进攻、极易突破的地方增筑墩台，挖壕修堑，安置警戒，加固嘉峪关防线。观音山口、石关峡口、肠子沟口、松达板山口、路家泉、野麻湾一带地势冲要，都是先建墩接着再建堡。防线是随着外敌侵犯而不断加固和扩建才形成现在依地理层层设防的格局。嘉峪关防线上的沙岗墩等修建于永乐年间，靖边墩等修建于成化年间，红泉墩、泛沙泉墩等修建于嘉靖年间，卯来泉墩等修建于万历年间，是嘉峪关防线持续抵御外敌的见证。境内墩台修建时间跨整个明代。

嘉靖十八年以前，察合台后王势力和蒙古余部为渗透嘉峪关防线，有在讨赖河结冰期和枯水期从上游下至河床，沿峡谷底东进，偷渡绕至嘉峪关背后攻击或袭扰肃州的战例。为此，明军于1539年斩断天生桥，修建讨赖河墩，监视谷底，防止敌人把河床当通道。墩台通过南边墙、南墙壕直线连接关城。如遇敌情，烽火顿起，关城可迅速反应。

由于讨赖河墩是南边墙尽头，八十年代嘉峪关市进行旅游开发之初，就把矗立在边墙尽头的讨赖河墩立碑命名为“长城第一墩”，向游客宣传“万里长城从这里开始”。墩台因站立于70多米高的峭壁顶端给游客留下深刻印象，“天下第一墩”的名号伴随“天下雄关”已经走向五湖四海，享誉世界。它专司瞭望河床敌情的秘密却很少有人知道。

墩台位于南边墙尽头，矗立在讨赖河河北峭壁顶部，且依峭壁而建，立于墩上，可直视谷底。此处峭壁高于对岸，居高临下，呈凹状，墩台位于凹状结构的中间部位，这个位置可观察到河床上下游一里内的全部细节。

墩台选址十分讲究，大有深意。河北峭壁自墩台往东往西，或呈台阶状，在顶部因下方峡谷内有台阶状突出无法观察河床，在阶底部虽能直视河床，但因位置低而不能与南二墩对接烽火；或峭壁呈凸状，谷底凸出部分的侧后方就是观察死角，无法直视，易于藏敌。只有矗立于凹状峭壁顶部，才能对河床一览无余，杜绝来犯之敌贴谷底北根隐藏偷渡。从完全观察河床的需要看，讨赖河墩的位置具有唯一性。河北峭壁上下数公里之内，再无地质如此。只有在这里建墩，才能实现最佳观察瞭望效果、最低建设成本、最短传送烽火时间的完美结合，这里是讨赖河墩独一无二的选择。瞭望监视谷底就是讨赖河墩的主要作用，古人依据需要选址的聪明才智让人钦佩。

嘉峪关防线有墩台70多座，每座都凝结着冷兵器时代独特的军事防御智慧，境外墩、沿边墩、腹里墩与嘉峪关防线结成一体，构筑了天衣无缝的敌情传递网。关城的安危、肃州的安危、国防的安危无不寄予这些墩台。在那些狼烟四起，烽火连天的岁月，上演了无数次嘉峪关的将士们坚守长城，浴血奋战，保疆卫国的壮幕，在这些画面的背景里，有墩台倔强不屈的身影。目前嘉峪关市以长城为主的旅游业如火如荼，但没有开发墩台让游客体验慕古，没有开发烽火相传、狼烟四起、金戈铁马等独具本土特色的边塞旅游娱乐项目，游客还没有机会领略墩台的文化内涵和魅力。

介于红泉墩是长城起点的史实，讨赖河墩可加一“险”字，可更名为“天下第一险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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