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化中寻找人生坐标

陈丽萍。--作为一名演员，登上更高大的舞台是梦想；作为一名基层文化工作者，丰富群众的文化生活，就是我们的追求。陈志康。--我们是土生土长的客家人，我们对于唱木鱼，有着解不开的情结。李桂瑶。--我希望戏能继续传承下去，虽然守着清贫，但是这毕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传统文化，不能到了我这里就断了。什么是文化？

于丹说，文化就是那个让我们时时刻刻别丢了自己的依据，有了它我们才能找到自己的坐标。

听着啀戏声声，看着镌刻着家族历史的牌匾，走进现代与传统结合的楼宇……站在陆川这片土地上，他们不停追寻那些陆川特有的文化印迹，也追寻属于自己的人生价值。

在群众文化的舞台上逐梦

陆川县文化馆党支部书记陈丽萍从16年前调到陆川文化馆工作后，就一直扎根在基层群众文化事业中。回望过去16年的人生轨迹，那些年的努力，让陈丽萍的笑容有了更多的内容：“起码这16年来，还有那么多的回忆。是群众文化这个舞台让我看到更宽广的文化事业和更有价值的自己。”

2000年，陈丽萍从陆川文工团调到陆川文化馆工作。刚从舞台上走过来的她，对于群众工作还显得比较陌生，“当时的首要任务就是学习，处在那个位置，才会真正了解到作为一个基层文化工作者是多不容易。从搭建舞台开始，到演出结束回收道具，工作非常繁琐，常常是没有上下班的概念。”陈丽萍说。

如今，陆川的群众文化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每年的创作、排练、演出、送文化下乡等活动不断，而在实际工作的磨砺中，她对群众文化工作的心得也越来越多。“每次到基层送文化或培训文化志愿者，我都能切身体会基层群众对于文化艺术有着怎样强烈的渴望，他们需要更多的文化资源来丰富他们的生活。每次看着他们在我们这些文化工作者的带领下，编排出好看的舞蹈，演唱出动听的歌曲，我都由衷地感到欣慰和满足。”陈丽萍说。

为了充分挖掘陆川的文化资源，从2007年起，陈丽萍和馆里的同事一起分赴各乡镇，带领或指导乡镇文化站的同志进行非物质文化遗产普查工作。经过多年的努力，踏遍了陆川各个角落，访遍了民间艺人，挖掘整理非物质文化遗产2000多项，调查图片5000多张，普查录音录像资料80多小时，并于2009年7月正式出版了《玉林非物质文化遗产普查资料汇编·陆川卷》。

“基层文化工作者的工作很繁杂，我们也是苦中作乐。走一步踏出一个脚印，走了十几年，也开始慢慢地从原来一遇到事情就觉得‘没有办法\’，到现在要主动学着‘想办法\’，去不断挖掘、活跃我们陆川的文化。”陈丽萍认为，时代在变，文化工作的方式也不得不变，单纯地传播文化不是最佳的出路，文化要有“源头活水”，最终还得依靠文艺创作。

除却是一名文化工作者的身份之外，陈丽萍还是一个好演员。当特别报道组踏入陆川文化馆时，她正在化妆，准备着啀戏《清清龙泉河》的表演。去年，她参加演出的啀戏《清清龙泉河》参加全区第四届基层群众文艺会演，荣获一等奖。“啀戏的表演有一定难度，既要会用客家话唱，还得边唱边跳、耍道具。一开始我也不懂，也是后来学会的。我觉得我们做文化工作的，总得在不断地学习中，总得学习新的表演形式，学习新的戏。”陈丽萍说。

“作为一名演员，登上更高大的舞台是梦想；作为一名基层文化工作者，丰富群众的文化生活，就是我们的追求。”陈丽萍缓缓地说。

木鱼声声传乡音

年近80岁的陈志康唱了一辈子的木鱼，将这一面临着失传危机的民间曲艺传承下来，并加以创新发展，享誉一方。在陆川，唱木鱼是采茶戏里的一个重要板腔，集说唱与伴奏于一体。2011年6月，陈志康被玉林市文化局认定为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唱木鱼）的代表性传承人。

说起唱木鱼，就不得不说到陈志康与采茶戏的渊源。“我打小就爱好采茶戏，那时候跟着叔叔四处演出，耳濡目染，渐渐地对唱戏痴迷。那阵子，尤其令我感兴趣的是唱木鱼。”因为从小跟着戏班到处去看戏，他熟悉采茶戏的唱腔和表演，十几岁就已经是村里戏团的佼佼者。

据陈志康老人介绍，在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采茶戏相当受欢迎，新中国成立后，清匪反霸、抗美援朝、土地改革等重大活动少不了文艺宣传，他和戏团里的演员们排演的节目也都是这方面的内容，深受广大群众的喜爱。因为表演出色，在周边一带的村子里，陈志康小有名气。退伍后他曾被分配到一个冶炼厂里当工人，但是生性爱好自由的他喜欢唱戏，“后来我主动申请回乡当农民，不用按时上班，可以尽兴地沉醉在采茶戏中。”陈志康说。

回乡后，陈志康加入到博白县三滩公社采茶剧队，经常到三滩、亚山、旺茂一带演出，在队里，他跟随老艺人们潜心学习采茶戏和唱木鱼，还学会了对歌。不久，陈志康回到家乡陆川组织了采茶剧队，一直活跃在陆川大桥、乌石、良田、滩面、清湖以及广东廉江、雷州一带。近十多年来，他还多次应邀到陆川及周边各县市参加各种唱木鱼、唱采茶表演活动及民间文艺经验交谈。

几十年如一日的表演，陈志康唱木鱼的技术越发娴熟，更善于将社会新生事物和生活中的人生百态、富于时代特点的元素融入表演中。在他改编后的《懒婆娘》剧本中，就加入了现代的元素，以轻松活泼的唱调，在观众中引起共鸣。

20世纪40年代到80年代，是“唱木鱼”的鼎盛时期。“那时候在大街上，来往群众一见到我都会招呼，‘陈志康，来来来，唱唱唱！\’一开唱，他们都不想走了……”如今已到迟暮之年的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要将这濒临失传的民间曲艺唱木鱼传承下去：“现在很多年轻人不想唱，也不懂听，但我舍不得丢掉。只要有爱好的人，不管是中年人、青年人，谁想学我都教，能代代传下去才好。”早些年，他在自己村里收了3个徒弟，其中一个是他的弟弟陈祖彪，后来成了第三代唱木鱼的代表性传承人。

陈志康整理保存了一批木鱼剧本，有《懒婆娘》《十大难》《十字木鱼》《十大恭贺》《十大宝珠》等，把客家山歌、客家童谣和客家木鱼的歌唱形式融合在一起，汇集了戏曲文化的精华，娱乐了一代代客家人民。“我们唱木鱼的，除了强身健体、陶冶情操外，还因为我们是土生土长的客家人，我们对于它，有着解不开的情结。”陈志康沉沉的语气，耐人寻味。

啀戏不能在我这里断了

30多年以前，当陆川县良田镇良田村李桂瑶还是个年轻小伙的时候，他就与啀戏结下了情缘。同时也因为啀戏，他与热爱戏曲的姑娘黄宗英相识、相恋，最后结为夫妻，相濡以沫走过30多年的光阴。

当报道组抵达陆川县的当天下午，李桂瑶夫妇和他的陆川良田高山啀戏团在陆川县文化馆上妆、换装，准备排练。在当晚，他们应邀赶往广东表演啀戏。

“我小时候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就是听戏。当时村里的戏曲班子还是以采茶戏为主，各种戏类都有，父亲传下来给我之后，我就以唱传统戏曲为主，也就是啀戏。”李桂瑶后来从父亲那里传承了戏曲的衣钵成为村里戏剧团的负责人，剧团也从此走向了专注于古装啀戏的道路。

“一出好的戏就要有好的剧本。现在，为了适应时代的发展，我和爱人一直在不断地改编剧本，更新啀戏的内容素材，从老剧本到其他戏曲的曲目，还有神话、传说，都拿来用了。”如今，李桂瑶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改编过多少剧本了。在采访过程中，他特意将近年来改编的剧本拿给我们看。在这些带着陈旧书香味的剧本上，有的密密麻麻地写着戏曲对白和场景设计等，细微到指法、唱腔、唱调、步法等，涵盖了啀戏的方方面面。

“我们两个对于剧本内容已经很熟悉，很多时候在登场之前看一眼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李桂瑶说。在20世纪50年代中期至60年代初，陆川县几乎村村（大队）都有自己的啀戏队，到了90年代以来，随着现代多元文化的冲击和广播电视及互联网的普及，陆川啀戏慢慢地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就我所知道的，现在周边的啀戏剧团基本上就只有我们一家了。我们要生存，就不得不创新，不得不走出去。所以我们一年到头都很忙，很少有时间在家里。”这么多年来，当年的高山啀戏团，在李桂瑶夫妻的经营下已经从一个只在附近村落演出的小团体，发展成为广受博白、广东等地群众喜爱的知名剧团。

“去广东唱戏是最难的，在说客家话的地方演出还好，如果是说粤语的地方，那还要考虑到观众的接受问题。所以后来我们就想办法，让人家能听懂我们在唱什么。”于是李桂瑶夫妻就筹钱买了一台幻灯机，演出的时候同步播放字幕，解决了啀话和粤语地区群众之间的语言障碍问题。正是凭着这样的努力，剧团在广东打开了局面，把啀戏传播到客家方言之外的地区。

啀戏的传承，是令李桂瑶最焦心的事情。他热爱啀戏，不希望啀戏没人传承，于是培养儿子、女儿继续啀戏事业。但仅靠自家剧团的单打独斗不是办法，依靠左邻右舍也还不够，他希望能多吸收一些新人，特别是专业的戏曲人才，“我希望啀戏能继续传承下去，虽然守着清贫，但是这毕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传统文化，不能到了我这里就断了。”（本报记者张钰斌/文 陈东/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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